陛下就是有幾分之一的可能性看得起這份姿色,也沒有心情欣賞,反而被引出了滔天怒火。

但是顧文君也想不到,蕭允煜竟然就那麼踩了過去。

那個骨頭斷裂的鈍脆聲音,聽得顧文君臉都發白。盡管她做過審訊也見識過蕭清樂的地牢,可心性脾氣還是讓她習慣不了這麼血腥狠辣的場麵。

因為在她看來,宮女也是人,犯了錯,也應該按照規矩來處置,而不是由著主子的喜好。

然而諾大的皇宮裏,宮仆成千上萬,一條命一條腿又值得幾個錢。

蕭允煜根本就不會放在眼裏。

甚至想由著顧文君的提醒,幹脆當成之前“行刺太後寢宮”的刺客拉下去罰罪算了,一並了結,就是欲加之罪,也是這個賤婢自找的!

顧文君看見陛下的神色微動,就知道他是有了心思,連忙攔下:“那小宮女當然做不成什麼‘刺客’。”何況那刺客本來就是憑空編造的,隻是個殺太後的借口。

“但是,卻可以用她來勾出刺客。”

顧文君知道要是一個勁兒地解說法子,蕭允煜是不會聽的,她隻好把話引到自己的身上,爭得陛下的注意。

“陛下可知道,今天季貴妃來找過了太後,浣墨阻攔不及,我就隻好讓那‘常太後’出來。而且貴妃娘娘來勢洶洶,神態篤定,我猜她是得了誰的通風報信,而且一定是真正知道太後情況的人。”

蕭允煜聽了顧文君的耳語,腳步一頓,他猛地陰沉了臉,俊容上就浮起一層迫人的寒霜。

這些話本該是由浣墨如數彙報的,可浣墨唯恐陛下發怒,便隻好先說顧文君的事情,誰知道陛下沒聽完,就迫不及待地去慈寧宮裏找人。

他現在才知道,貴妃竟然敢違背他下的宮令去鬧事!

蕭允煜心裏本來就潛藏著一股對季家的憎惡,恨不得殺之而後快,容下季貴妃進宮已經是他最大限度的退讓,可是那賤人竟然還敢不安分守己。蕭允煜的耐心頓減。

如今顧文君重提季貴妃大鬧宮殿的時期,又讓他才剛消下去的殺機又起。

那張俊臉陰沉下來,深刻到鋒利的五官就浮起一層迫人的寒霜。

“繼續說!”

顧文君感覺到身上環繞的手臂肌肉都緊縮,頭上還頂著冰雹般淩厲的眼神寒光,她心一墜,覺得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

她立即反省:“當然我也犯了錯,不該驚擾到‘太後’,害得她早早現身,是我太心急了。可是貴妃娘娘親眼看到‘太後’,一定也就能讓那身後藏在陰溝裏的老鼠知道了,他為了確定‘太後’到底如何,就一定會找個機會夜探慈寧宮!”

蕭允煜揚眉,“那和朕怎麼處罰那個礙眼東西,有什麼關係?”

太近了。

近到顧文君可以見到陛下臉上細到微不可見的毛孔,高鼻薄唇,深眉鳳眸,在逼仄駭人的冷威之下,是一張漂亮俊美的臉。

但並不是毫無瑕疵的。

細看,顧文君才發現了一些藏在耳下、鬢角的細小的傷痕,看結痂程度和褪色效果,像是有十幾年時間的陳年傷疤,雖然用上好的藥去除過,還是留了點痕跡。

是小時候受的傷?

顧文君心一跳。

然而下一刻蕭允煜的眼睛就落在她的麵上,嚇得顧文君趕緊甩開腦海裏其他念頭,直接張口:“可是那個眼線,藏了這麼久,還躲過了陛下的清洗和秦川的暗殺,一定小心謹慎,光是這麼勾|引,隻怕他不會上鉤。必須要確定陛下有其他事情纏身,沒有陷阱,那藏在暗中的眼線才會現身。”

就是要在明麵上引開陛下。

蕭允煜聽出一絲不對,他冷下眼,問:“顧文君,你到底什麼意思?”

顧文君也恥於說這些話。

還好她臉皮修煉的算不錯,心裏惱,麵上也看不出一絲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