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文君也聽到洗碧的哭訴,倒不慌。
隻是跪在地上的時候,顧文君左邊的眼皮不安地跳動了一下。
她跟著其他人一起跪著,隻是偶爾抬臉斜眼去看,就見到洗碧從龍攆車上撐坐起來,淚眼婆娑地拉住蕭允煜的龍袍衣角,顧文君心裏有些無語:“現在就不叫痛了。”
之前惹惱了陛下,出了餿主意,顧文君有話也隻能放在心裏想想,不敢說出口,隻是小心謹慎地偷眼瞧蕭允煜的臉色。
隻是看了一眼,顧文君的心就一顫。
陛下冷冷地站在那裏,身後屋內都跪了一地的人,近似一覽眾山小的淩絕頂姿態,高挑的身材就更顯得修長挺拔。他看似麵無表情,但是一雙劍眉星目都陰鬱寂一片,眼底沉澱著不見底的黑霧,沉默中透出一股風雨欲來的肅殺。
“陛下,是生氣了。”
顧文君頓時有些搖擺不定。
剛才一時不備,她差一點就被洗碧扇了一巴掌,還好陛下突然駕到太醫院,一邊推開了洗碧,一邊一把拉過了她,才讓顧文君避免挨上一記耳光。
可是她怕前功盡棄,白費了前麵那些功夫,就掙脫了蕭允煜。
兩隻靈動的眼睛左右來回地瞧,顧文君不引人注意地看了一眼洗碧,又打量陛下。
現在蕭允煜是完全收回手,兩手交疊負在身後,隻是睨著雙疏遠冷肅的眼睛一動不動地逼視著地麵,看似冷靜的眼中卻迸出了可怕的火花,幾乎燒到顧文君臉上。
她的視線一撞到陛下看過來的眼神,便立即規矩地縮了回去,不敢再多看。
接連不斷的啜泣打斷了顧文君和陛下的小眼神插曲。
是洗碧在一個勁兒地哭:“陛下,是你親口吩咐過的,要讓他們給我看腿,可不僅這些禦醫們不聽,推來推去就是不肯給洗碧治,全讓顧公子給洗碧看了,這算什麼呀?求陛下為洗碧做主啊!”
直到現在,洗碧還滿心以為,蕭允煜一定是於心不安,憐惜她的腿來看望的。
盡管陛下一來,就揮手把洗碧甩開了,手下無情,但是洗碧自動忽略了這一點,她隻看得到顧文君隨即就跪倒在地,淪落得和其他人一樣的待遇。
隻有洗碧一個人躺坐著,能夠仰視高高在上的陛下。
這特殊性仿佛也讓洗碧變得地位不同了,洗碧就更篤定陛下對自己的情誼。
她伸長了手,去夠陛下的衣服,一抓在張新麗,手指就攥得緊緊的。
“我、我害怕,陛下,要是顧公子把洗碧的腿給碰壞了,我以後下半輩子可要怎麼辦?這宮裏不用少一條腿的宮人,我怕我活不下去呀陛下!”
蕭允煜任由洗碧動作,既不避開,也不答話,隻是冷著一張臉,掃視太醫院裏的一切,眼神落在顧文君頭上停留得久一些。
來之前,他就在想,怎麼對付這個敢利用他的話來折磨顧文君的賤婢。
他原本還沒有打算讓洗碧死,想著等顧文君算計完,釣出那個眼線釘子後,留這個愚蠢的東西一條賤命。
可是蕭允煜怎麼也想不到,他會看見這賤人直接上手打顧文君。
要不是他到的及時,洗碧真能扇到顧文君的臉!
就是沒真正碰到,光是敢動這個念頭也足夠洗碧死個成千上萬次了。
蕭允煜心裏壓著一堆的火氣,全有了也一個宣泄口,盡往洗碧那個看不懂眼色的賤東西身上去了!
他之所以還能維持冷靜,就是因為已經把這多嘴吵鬧的宮女當成了死人。
跟具不久之後的屍體,又有什麼好計較的。
蕭允煜依然還是一言不發,也不讓那些跪著的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