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可還記得,顧家那對雙生龍鳳之中的小女兒,名叫顧瑜,與顧公子年紀相仿,才情容貌均是不俗。”
蕭允煜聽到了,但仍然沉著眉目。
那張俊美到過於鋒芒畢露的臉上,總是帶著一股陰寒的煞氣,讓人望而生畏。可現在的陛下卻像是蒙了一層霧,不僅收斂了渾身銳意,還多了一分孤傲的清冷,拒人於千裏之外。
陛下一言不發,又不肯泄露半點情緒,劉喜便琢磨不透陛下的意思。
可是話都已經說到一半,總是要說下去的。
劉喜暗暗扶了一把自己的老腰,那腰背上的傷還在作痛,他傷得可不比滌桃那丫頭輕。
唉。
就算他一心向著陛下,也看出陛下陷入了執念之中。
要不是看出顧文君是個清雅良善的人,加上有人暗中苦苦求了他,劉喜真不願意再淌和顧文君有關的渾水。
劉喜心明眼亮,加上從前就一直伺候在蕭允煜左右,總算能猜出一些君主的心思。
即便陛下陰晴不定,喜怒無常,劉喜侍候得久了,便也對陛下的一些習性脾氣也摸出了幾分規律。正是因為熟悉,劉喜發現陛下看重顧文君的時候,心裏頭才最為震驚,甚至不敢置信。比那大宮女浣墨遲了許久才堪堪接受。
哪怕是他,背著陛下想隔開顧文君,也遭了好大一記罰。
所以劉喜現在就更加清楚,陛下有多麼在意顧文君,
聰明的,自然是勸和不勸分。
可偏偏合不了呀!
別說顧文君自己不願意一直留在這詭譎波湧的後宮之中,就是提出抗議的滿朝大臣,也不會容許他這個布衣,白白住著宮裏。
無論是從私,還是從公,劉喜都該更順應顧文君,想著勸陛下寬心。
他是個掌管皇帝內務的太監,想來想去,也隻能從作為“替代品”的其他女子下手了。
自然而然,劉喜就想到了顧家那女兒顧瑜。
蕭允煜仍舊沉默,刀削般的薄唇緊抿,越發冷俊,他隻是大踏步往前走。劉喜跟緊了,他想到那人的囑托,咬了咬牙還是繼續開口。
“陛下,暗衛的消息提到過的,那顧瑜現在就在敬王的船上。敬王離開江東時,把顧瑾顧瑜那對雙生兄妹也一同帶了過來,不知道打的什麼主意。但敬王回京,應該也會把他們帶進京城。”
之前蕭允煜發怒的時候,那憤懣滔天似火渾身煞意,盡管氣勢可怖讓人心悸,可劉喜起碼知道陛下的情緒,猜得到陛下在想什麼。
可現在,蕭允煜麵沉如水,毫無波動,劉喜拿捏不定了。
但是陛下不發話也沒喊停,他便一個勁地說道:“奴才聽聞那顧瑜從小便以天生的美貌聞名江東,長大後更是出落得國色天香,聲名遠播,就連宮裏頭也是聽過的,想來也不會輸給顧公子——”
“行了!就你話多!”
聽著劉喜為了誇別人,還把顧文君比下去,蕭允煜聽得不耐了,他蹙眉一瞥,扔下一個冰冷的警告眼神。
太醫院門口。
轎攆已經備好,抬轎太監們也都悉數跪著了,就等蕭允煜再坐上去。
那小文子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又在門前守著了,看到蕭允煜和劉喜兩人,忙不迭地躬身行禮。
眼看蕭允煜要起駕,連句準話也不給自己,劉喜心裏又有些顫顫,心尖發抖。
結果臨走前,蕭允煜突然折回了頭,扔了一道口諭:“多餘的話不用再說了,朕心裏有數。至於你——把傷養好,再滾回來!”
劉喜麵色一喜,一張老臉都因為煥發光彩而顯得年輕了不少,他尖著嗓子高唱一聲。
“是!”
小文子也是麵露喜色,兩眼放光。
蕭允煜微微一頓,忽的又啟唇:“送顧文君的事情,你來安排。然後把敬王、還有顧家的情報都一並給朕送過來。”
那剛亮堂起來的神色一暗,劉喜一瞬又蔫了。
陛下可從來沒有要過顧家的情報,之前派人盯著顧家,一是因為敬王暫住在顧家,二就是因為顧文君。
可現在敬王和顧文君都離開了顧家,陛下這時候再問起顧家的事來,就有些蹊蹺。
“該不會是我那些狗屁話,真的奏效了吧!難道陛下,真的對那顧瑜起了什麼心思?”
劉喜心裏嘀咕,其實他哪裏在意什麼江東第一美人,江北第二美人的。也犯不著替顧瑜說話呀。
隻是想幫顧文君離宮,才這麼趕著上去說道的。
並不是真心勸陛下收了顧瑜。
他一陣歎氣:“唉喲!我這人怎麼這麼賤呢。之前顧公子在宮裏好好的,我一天到晚得搗鼓著要把他趕走,現在顧公子要走了,我倒是舍不得了,這叫什麼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