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
八點。
石河楊湖畔。
李牧站在大門口,望著燈火通明的一號別墅裏,腳下生風朝前狂奔而去。
有疾風自他身邊襲卷而來,撲開客廳大門。
廚房裏傳來“嗞嗞”的濺油聲,爆蔥花的香氣撲麵而來。
李牧深吸一口氣,望著廚房裏那道窈窕的身影,駐足片刻,恍然回過神來,趕緊將拖鞋換上,躡手躡腳的朝著廚房走去。
“都這麼晚了,小牧哥怎麼還沒回來?”
“也不知道他現在在路上還是在京城,要是在京城的話,我現在炒菜不就涼了嗎?”
“小牧哥也真是的,怎麼到了這個時間點了,都不知道給我把個電話呢?”
沈幼楚一改平日裏默默支持李牧工作的形象,絮絮叨叨的大吐苦水。
饒是如此,她依舊沒有拿起手機打電話。
她是一個人把所有的憂慮都壓在了心底,每一次都是以最積極向上的心態來麵對離別。
就是為了不讓別人擔心罷了。
李牧鼻子一酸,紅了眼眶。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但他此時並不是因為傷心而紅眼,他是因為內疚和感動。
內疚於對沈幼楚七年來的虧欠,哪怕如今給予她再多,都補償不了那七年的虧欠。
感動於沈幼楚對他的理解,對他的支持,哪怕她知道他有事瞞著,依舊選擇在他身後,默默的支持著他繼續往前走,自己承受著無盡的擔憂與恐懼。
都說他們當兵的,是一群舍小家保大家的人。
可現在,在保大家之後,他要緊緊的守護好他的小家。
李牧吸了吸鼻子,朝前邁出一步。
在他發出聲響的一瞬間,身在廚房嘈雜聲中的沈幼楚便感知到了。
她滿臉不敢置信的表情轉過身來,臉上帶著驚喜的笑容。
“小牧哥?!”
“你回來了?!”
李牧看到她一臉無法相信的表情,走上前去,揉了揉她的頭頂,把她拉進懷裏。
不過半月不見,她身體好像又清減了許多。
肋骨都有些硌人了。
鬆開懷抱,他看了一眼沈幼楚眼底的淤青,便知道她這段時間睡眠不太好。
“我說了八點到家,這不過是提前回來半個小時而已,而且你的飯菜都做好了,我不回來,難道你要一個人吃完它們嗎?”
李牧沒有提剛才聽到的話。
他知道沈幼楚既然不想當著他的麵表現出來,那必然有她的原因。
他隻管配合就好。
“你要是不回來的話,我當然就一個人吃啊,實在不行的話,還可以喂流浪貓和流浪狗。”沈幼楚得意的晃了晃頭,揮動著手裏的木鏟,朝著餐桌方向一昂頭。
“你忙活一天也累了,趕緊坐一會兒,我再炒兩個菜,水煮開了下碗麵,咱們就開飯了。”
“爸媽他們在柳江畔那邊看中了一套小戶型的別墅,說以後就不過來了,另外我還找了一個阿姨,負責幫忙打掃別墅裏的衛生,你不知道這個別墅真的是太大了,我一周清掃一次,都累得腰酸背痛的。”
沈幼楚一邊揮舞著木鏟,一邊同李牧說著家裏的瑣碎事。
李牧耐心聽著她埋怨,聽著她安排,聽著她大吐苦水說公司的賬務太繁複,李牧在京城買到她名下的新公司也要去看看。
“總感覺時間太少了,每天有好多事都做不完似的。”
最後,豆角炒肉出鍋,沈幼楚結束了這個話題。
李牧仔細洗了雙手,從她手裏接過盤子,會心一笑:“沒事,以後我來幫你打下手。”
“你?”
沈幼楚用探究的目光,上下打量著他,半信半疑的問:“你……退伍了嗎?”
這……
李牧哭笑不得。
估計在她看來,身為兵人,隻有退伍的時候,才能真正的清閑下來,安排自己的時間。
這種想法確實也不為過,但卻並非是全部人都適用的。
“楚楚,其實有件事,我覺得我必須和你坦白了。”
李牧把盤子放到桌子上,關了火,拉著沈幼楚的手做下。
沈幼楚抽出小手在圍裙上擦了擦,不解地望著他,嘀咕著:“我還要下麵吃呢。”
“不著急,一會兒我去煮,這句話,如果過了此時此刻,估計我又沒機會說出來了。”李牧清了清嗓子,正襟危坐,一本正色的問:“你知道北境帝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