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小城這次去蘭江,是要參加直係學長陳浩的婚禮,請帖一個月前就收到了,車票也是早早訂好的。
一切本不需要這樣急。
可就在昨天傍晚,他突然接到了陳浩的電話。
“小城,你明天要幾點到?”
“11點,怎麼了?”
“11點啊。”陳浩重複著念叨了一遍,突然降下了聲音,好像是在和別人說話。
“小城說11點,不趕趟兒。”
“不趕趟兒”是北方方言,來不及的意思,蔣小城和陳浩來自同一個省,在杭寧上了四年大學,蔣小城的普通話已經說得很好了,陳浩卻依然帶著口音,還常常傳染給身邊人。
“怎麼不趕趟兒啊,我都查了,有車。”
是一道嬌滴滴的女音。
陳浩又低聲說了什麼,語氣裏帶著哄勸的意味,蔣小城沒太聽清。
接著女聲又遠遠地傳過來。
“你不說婚禮什麼都依我麼?你不說按照我們老家的習俗麼?我就是要四個伴郎,一個也不能少的嘛,而且三個伴郎照相多難看啊,哎呀,我不管……”
“我不管”三個字,轉了好幾個調子,又拉得很長,讓人不禁猜想聲音的主人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陳哥,”蔣小城試探著問道,“怎麼了,是需要我做什麼嗎?”
電話對麵聲音嘈雜,他們似乎在很吵鬧的地方,不一會兒,陳浩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小城,能視頻嗎?”
幾秒鍾後,陳浩和未婚妻左淼淼的腦袋一同湊在小小的屏幕中,白色的日光燈把他們的房間照得透亮,背後不時有人捧著氣球彩帶走過。
“hi!”左淼淼身材嬌小,大眼睛,皮膚白皙,在鏡頭前笑得十分燦爛。
相反的,陳浩的臉上顯出些許疲憊,但還是打起精神,無奈地說明了原委。
“小城,我之前不是請了四個伴郎麼,三個是我室友,還有一個是我堂弟,可今天一個室友突然來電話,說有緊急情況來不了了,我這一時,我這一時上哪兒抓人啊,所以——”
“所以想請你幫忙啦!”左淼淼抱著陳浩的半隻胳膊,見他吞吞吐吐,搶著話道,“對不起啦,現在才來征求你的意見,我們也沒有辦法啊,江湖救急,拜托拜托了。”
雙手合十放在胸前,作出可憐的樣子。
陳浩見她這樣,也學著雙手合十,粗粗的眉頭擠到一起。
“拜托拜托了。”
二十多歲的小姑娘撒嬌倒也可愛,可二十多歲的小夥子,實在是有些滑稽。
蔣小城被他的樣子逗笑了,“當然可以了。”
更何況又是結婚這樣的人生大事,一輩子恐怕隻有一次,誰都想要完美。
“不過……”蔣小城沉吟一聲,接著問道,“我要幾點到?來得及嗎?”
“來得及來得及!”左淼淼見他這麼爽快的答應下來,眸子燦燦一亮,晃了晃自己的手機說,“車票我已經查好了,可以坐六點半那輛,杭寧站上車,到蘭江是……嗯,我看看……八點二十,下車直接來我家就行,九點鍾接親。”
“那就好,”蔣小城點點頭,又問,“我該穿什麼?”
“伴郎的禮服是早早訂好的,你的身材和他室友的很像,應該會合適。”
簡直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
“小城,”屏幕裏陳浩撓了撓頭,“會不會太趕了啊,你住的地方離杭寧站遠嗎?早上交通方不方便?”
杭寧市寸土寸金,蔣小城隻租了郊區的一套小公寓,時間太早地鐵不開門,出租也不好找,到杭寧站隻能乘網約車了,即使這樣,最快也要將近四十分鍾的時間。
再加上穿衣洗漱,恐怕要早起。
可蔣小城還是答應了下來。
“沒關係沒關係,我自己能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