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人感到無比幸福時,就會自內而外地生出一種無法抑製的傾訴欲,這種傾訴欲催促他去炫耀他所擁有的東西,向任何人都可以。與此同時,在羨豔的目光裏,他也會變得前所未有的大方慷慨,樂於播撒幸福的種子,希望別人也體會到他的體會。

當左淼淼新婚旅行歸來,躺在柔軟的大床上,偏過頭看到陳浩整理行李的匆忙背影時,毫無疑問,她的幸福達到了最大值。

相應的,她也記起了兩天前的一個委托。

“陳浩,”左淼淼輕聲地喚了一聲,“你和蔣小城是怎麼認識的啊?”

“怎麼突然想起說這個?”陳浩打開背包,將裏麵的東西一個個拿出來擺好,不經意地回道。

“就隨便問問,”左淼淼換了個趴著的姿勢,下巴枕著胳膊,“我覺得這個人還挺不錯的,嗯……你看,我們請他做伴郎,他連猶豫都沒猶豫。”

“小城就是這樣的人。”行李箱裏裝滿了紀念禮品,陳浩拖起來有些吃力,他把它平放在地板上,撥動密碼解鎖,閑聊一樣的語氣。

“我們都是學生會的,誰有事兒都找他幫忙,他從不會拒絕。”

左淼淼哦了一聲,步入主題,“那……他有女朋友嗎?”

陳浩動作一滯,放下手中的活計,挺起了身,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接著走到床前,捏了捏她的臉蛋。

“問這個幹嘛?你現在可是有婦之夫了。”

左淼淼有些害羞,她一把拍掉陳浩的手,抬起下巴,給自己打氣。

“我這樣問當然有我的目的,你就說有沒有吧。”

“據我所知,沒有。”

“那……男朋友呢?”

陳浩嘿嘿兩聲,目光揶揄,“讓我猜猜,我媳婦是不是想當媒婆啊。”

左淼淼聽這話就覺得有戲,蹭地一下從床上坐起,眼睛裏閃著亮晶晶的光,“那是我想對了?到底有沒有?”

陳浩想了好半天,慢吞吞地說了句含含糊糊的話。

“應該沒有吧。”

左淼淼覺得他在逗弄自己。

“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什麼叫算是?”又像撒嬌似的推了他一把,“哎呀別鬧了,我有正經事。”

“我沒鬧啊,”陳浩順勢握住左淼淼的手,“我真不太清楚,隻是大學時候,小城和邵朗走得很近,邵朗你知道嗎?有一次電視播新聞,我還指給你看了。”

“是他?”左淼淼微微訝異,回憶起電視節目裏邵朗的樣貌和自信得體的舉止,頓時危機感四起,可她又有些不甘心。

“走得近也不一定關係不一般啊,好哥們走得也近。”

陳浩笑了,“你知不知道喜歡一個人,眼神是不能騙人的。”

“這樣啊……”左淼淼露出失望的表情,“那他們現在還在一起嗎?”

“邵朗畢業以後沒留在杭寧,兩個人現在應該不聯係了吧。邵朗這個人,怎麼說呢,很有能力,也有野心——你還沒告訴我,要給誰說媒?”

“什麼說媒?”左淼淼瞪了他一眼,一字一頓地說,“我這叫為彼此製造機會!是幹媽委托的啦,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懂不懂?恪行哥都快三十了,當然要考慮終身大事。”

“原來是他啊。”

鍾恪行這個人,陳浩並不熟悉,兩個人隻在婚禮上打過一次招呼,對他的了解隻來自左淼淼的寥寥數語。

“你覺得他們兩個合適?小城可是很單純的人。”

這懷疑的語氣,委實有點兒偏護的意味。

左淼淼站在鍾恪行的一方,當然要向著他說話。

“恪行哥很優秀、很靠譜的好不!”

“很”這個字,咬得很重。

陳浩被她的語氣逗笑了。

“好吧,你做媒——你為彼此製造機會這事兒,你恪行哥知道嗎?”

“當然了,如果他不同意,我怎麼可能答應?你放心,我可是做了充分準備的。”左淼淼一副你別瞧不起我的模樣。

陳浩九曲十八彎地啊了一聲,“沒想到我媳婦還有這本事!你打算怎麼和小城提?”

左淼淼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現在是晚上九點,估計蔣小城已經下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