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進的這一家店麵還算大,廳堂裏擺著二十幾張方桌,此時正是飯點,生意興隆的時刻,大半的位置都滿了。

兩個人一坐下,帶著頭巾的服務員就走過來,操著不太標準的普通話問他們想吃什麼。

鍾恪行看了一眼牆麵上花花綠綠的菜單,很果斷地說:“一碗牛肉麵。”

服務員朝著後廚喊了一聲,又轉過頭看蔣小城。

一碗牛肉麵如何吃得高大上?

蔣小城琢磨著菜單,問鍾恪行:

“你吃煎蛋嗎?”這算是小食。

也沒什麼不可以,鍾恪行於是點頭。

“牛肉呢?”這算是大葷。

鍾恪行又點頭。

“再點一份涼拌西紅柿?”這算是沙拉。

鍾恪行再點頭。

“白菜豆腐湯——”

鍾恪行打斷他,“這些可以了吧,我們就兩個人,吃不完。”

即使算把菜單裏的食物全點一遍,也抵不上法國大餐的價錢。

蔣小城加加算算,終於放棄了。

街邊小店沒有拉小提琴的人,但周圍食客吃麵的動靜很響亮,再加上頭頂播著新聞的電視機,和偶爾在四處響起的咳嗽聲,這頓飯也算有個伴奏曲。

鍾恪行吃完最後一口麵,抽出一張紙巾,擦了擦嘴,再對折得整整齊齊,放到桌子上,問:

“我們下一次什麼時候見麵。”

蔣小城匆匆咽下牛肉,“下一次?”

“嗯,”鍾恪行用反思的語氣道,“我想了想,兩次約會之所以間隔長,是因為沒有提前做好規劃。”

他說完,抬頭去找蔣小城的目光,大概是要尋求認同。

就在一起吃一碗麵,鍾先生居然管它叫約會……

蔣小城重點完全偏了,也不知道他想表達什麼,遲疑地問:“所以……”

“所以,”鍾恪行提出一個計劃,“我想在每一次約會時,就定好下一次的約會時間,如果臨時有事,再商量著把約會的時間推遲,這樣可以嗎?”

他左一個“約會”,右一個“約會”,還說得一本正經,蔣小城有點兒難為情,隻好說:“可以。”

這算是達成了一致意見。

鍾恪行便問:“那你下周什麼時候有時間?”

“下周啊……”蔣小城想了想說,“周一總部的經理要來,周二的話……有一個項目提案,可能要加班,周三……周三晚上可以,周三以後都可以。”

“周三不行,”鍾恪行麵色為難,“周三我要去外地出差,周四回來。”

蔣小城思忖道,“出差回來肯定需要休息,周四也不行,那不如就周五吧,可不可以?”

鍾恪行也同意,“好,那就周五,晚上下班後我去接你。”

周五晚上,鍾恪行按照約定在蔣小城的公司樓下等他,不料這一等就是一個小時。

“對不起對不起。”蔣小城匆匆趕來,拉開車門,坐上副駕駛的位置。

他一路跑下來,聲音都有些喘,“等急了吧,部門臨時開會。”

“沒關係,車上也可以處理工作,”鍾恪行關上電腦,問,“還是星曜家紡的項目?”

之前聊天時蔣小城同他提過一句,沒想到他竟然記住了,不禁怔然。

點點頭,道:“是的,方案裏的一個環節需要修改。”

側身拉出安全帶扣上,問:“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鍾恪行遞給他一張票,又抬起手腕,說:“本來要先去吃飯,再去看舞劇,但現在恐怕來不及。”

蔣小城接過,看了一眼,開始計算時間。

“七點半開始,提前30分鍾入場……那我們先去看舞劇好了,劇院離這裏也不算遠,現在出發肯定能趕上,等看完再吃飯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