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小城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會被一隻狗招待。

事情發生在從出租車上下來之後,他攙著鍾恪行上了電梯,走到家門口時,鍾恪行突然開口說:

“抱歉,有件事一直沒有告訴你。”

麵對這樣鄭重的語氣,蔣小城倒有些緊張,問:“怎麼了嗎?”

當門被打開時,立刻有什麼毛茸茸的東西撲到蔣小城身上,爪子在他的胸上一搭,推得他一個踉蹌。

蔣小城忙扶住門框。

“不許撲人!”鍾恪行在一旁低聲警告。

那東西聽到口令,猛地彈跳一下,後退半步,左歪腦袋看了看鍾恪行,右歪腦袋看了看蔣小城。

突然,像是打了雞血,在原地旋轉一圈,興奮地“旺旺”叫了兩聲後,半蹲下來,拿好奇的目光打量眼前的陌生人。

它安靜下來,蔣小城才看清楚這是一隻金色的邊境牧羊犬,中等體型,毛發又長又密。

“它不咬人。”像是怕蔣小城害怕似的,鍾恪行在一旁道。

“啊沒關係的。”

蔣小城對待動物,從來都很喜愛,他單膝半跪,盡量表現得友好,伸手招呼道:“過來。”

長期生活在城市裏的狗本就不怕人,這隻邊牧敏感地察覺出蔣小城並無惡意,覺得他是很值得信任的玩伴,前腿伸直,開心地躍了兩下,蓬鬆的尾巴搖了搖,爪子踏著地板,噠噠噠地走上前。

在蔣小城腳邊坐下,張開嘴巴,伸出長長的舌頭呼吸,一副等待著被愛撫的樣子。

蔣小城小心摸摸它頸肩的毛發,柔軟極了,簡直讓人愛不釋手。

“他很喜歡你。”鍾恪行觀察著一人一狗的互動,似乎是放下了心。

蔣小城以為這話是對自己說的,很高興地抬起頭,“真的嗎?”

又問:“它叫什麼名字?”

“找找,五個月大。”

蔣小城想這個名字倒是很別致,試探著召喚道:“找找?”

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找找的三角耳朵立馬豎了起來,懵懂地瞅著蔣小城。

能得到回應,蔣小城覺得很新奇,又喚了一聲:“找找!”

找找在喉嚨裏嗚咽幾個調子,揚起下巴“旺”了一聲,眼睛裏帶著靈氣。

不僅可愛,還很乖。

蔣小城和它玩夠了,不經意地抬起頭,卻不見鍾恪行。

站起身來,環顧四周,去找他的身影。

入目是幹淨、整潔的客廳,家具的色彩以幹練的灰、白為主,極具北歐簡約的風格,線條分明。

中央的地板上鋪著地毯,看起來很好踩的樣子。

蔣小城猜鍾恪行是換衣服了,正猶豫著是去是留,褲角受到了牽扯,他垂頭,腳下不知什麼時候安置了一雙拖鞋。

找找將拖鞋朝著蔣小城的放向拱了拱,又抬起爪子點點地板。

蔣小城又驚又奇,“你是……想讓我換上麼?”

找找抬臉,緊盯著蔣小城,眼睛裏透著無聲的催促。

蔣小城想了想,進別人家的門,臨走怎麼也要和主人打個招呼,告一聲別,躊躇一番,還是換上了鞋子。

跟著找找朝客廳裏麵走,見它在沙發前停下,又把爪子搭在布墊上,意識到這是在讓自己坐下。

蔣小城是聽說過邊牧智商很高這件事的,但卻從未有機會見識到,今天遇上了找找,算是開了眼界。

他坐在沙發上隨意張望,目光觸及到陽台的方向,似是有一抹綠色從眼底飄過,定了一定。

站起身,好奇地走了過去。

到近處一看,哪裏是一抹綠色,簡直是生機盎然!

不過兩平方米的陽台,放著各式各樣蔣小城叫不出名字的花草,高的,矮的,開花的,結果的……每一株都好像擺在該擺的位置上。

葉與葉、花與花間的距離既不那麼繁密,也不太過疏鬆,一切隻是剛剛好,看得出來是被精心打理過。

儼然是一個微型花園了。

“那個是綠蘿。”低沉的聲音從耳邊掠過。

“綠蘿?”蔣小城驚訝裏帶著不相信,他回過頭,說:“我見過綠蘿,不是這樣——”

突然消了聲音。

眼前人的著裝和之前很不一樣——柔軟的棉質居家服穿在身上,一直都梳得整整齊齊的頭發半濕半幹地鬆散下來,劉海隨意搭在額頭。

其實著西裝也很好,隻是鍾恪行不愛笑,所以看起來總有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感覺,而這身打扮倒是中和了他身上過於嚴肅的氣質,讓人有了親近之意。

鍾恪行被他的目光盯得不自在,低頭看看自己,好像沒什麼問題,不禁問:“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