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恪行說的照顧不僅包括身體,還包括心理,他知道克服疼痛的最好辦法是轉移注意力,便提議讓蔣小城來自己家看電影。

汽車行駛在寬敞的公路上,在十字街拐了一個彎,道路兩旁的行道樹衝將過來,又快速向後退去,驚起了一地梧桐落葉。

沒過多久,一片住宅區便落入視線裏。

蔣小城的到來,得到了找找的熱烈歡迎,許久不見,它好像更活潑些了,蔣小城彎下腰揉了揉它的耳朵,立刻得到了積極的回應。

上一次來到這裏,還是兩個人剛認識不久的時候,鍾恪行因為救了一個孩子,弄得渾身狼狽,急需收拾一番,再加上天色已黑,蔣小城就沒有留太久。

這一次,鍾恪行很詳細地向他介紹了自己的家。

與蔣小城的公寓相比,這裏顯然寬敞許多,除了兩個臥室外,還有一個很大的書房,都是鍾恪行式的幹淨。廚房裏的器具嶄新得泛著光,看得出來並不常用。

蔣小城參觀了一圈,又把腳步停在陽台的微型花園上。

深秋時節,道路兩旁許多花草都落了,這裏倒還是和之前一樣充滿生機,純潔的風車茉莉爬滿了白色花架,紫色繡球大簇大簇地綻放著,好像非要在這秀色裏爭一爭風采,貼著牆壁的方形木槽裏種了一排碧綠的小苗,正隨風輕輕地搖擺。

蔣小城想問鍾恪行怎麼把這些花草養得這麼好,一轉身,卻見這人走到窗邊,開始解窗簾的流蘇係帶,然後拽住窗簾的一角向右滑。

因為現在是白天,並沒有開燈,鍾恪行這樣一拉窗簾,客廳霎時間暗淡了,隻有其他房間透進門縫寬窄的光,勉強勾勒屋內家具的影子。

鍾恪行做完這一切,便大步向蔣小城走過來,在他麵前站定。

這樣曖昧的空間,對方還目光炯炯的瞅著自己。

蔣小城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眼神飄忽,左腳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他的後麵是網格立架,再退也退不了了。

鍾恪行傾身,一大片陰影覆蓋下來。

蔣小城把胳膊交叉擋在臉前,緊張地眯起眼睛,把身子蜷縮起來。

“不行,我打麻藥了。”

但因為剛做過手術,出口的話含糊得聽出不內容。

“你擋到我了。”

餘光裏,鍾恪行抬起胳膊,穿過蔣小城的肩膀,要去拿什麼東西。

蔣小城恍然,這才明白錯解了他的意思,訕訕地側過身子。

鍾恪行從立架上拿起遙控器樣的東西,抬起手來,對著半空按了一下,沙發對麵的牆上慢慢落下一塊幕布,又有一束強光閃爍,照射在幕布上。

原來是投影。

這樣,客廳就變成了舒適自在的家庭影院。

怪不得鍾恪行要帶自己來這裏看電影。

鍾恪行把遙控器交給蔣小城後就去廚房了,再回來時,手裏多了一瓶冰水和一塊毛巾。

他把毛巾包裹在瓶子外麵,遞給坐在沙發上的蔣小城,說:“敷一敷,止痛,不會腫。”

又看向幕布,“記錄片?”

蔣小城嗯了一聲,不再說話,接過冰塊。

正好,給燒著的臉降降溫。

剛才他竟以為鍾恪行要吻自己。

還是該看看紀錄片冷靜冷靜。

“蘭花是最早出現的花之一,現在他們有著最多的品種,達爾文特別癡迷馬達加斯加的彗星蘭,這種花的花粉藏在一條又長又細的……”

這紀錄片是蔣小城胡亂點開的,當進度條走過三分之一的時候,他發現,它不僅能讓人冷靜,還十分的催眠。

鍾恪行一直陪著他,注意到一臉怠倦,便問:“困了嗎?”

其實無論是劇情跌宕起伏的電影還是無聊平淡的紀錄片,都不太能起到作用,因為麻藥的效果逐漸褪去,傷口開始隱隱作痛了。

困了卻睡不著,隻能閉著眼睛慢慢地熬,這是種很折磨人的感覺,蔣小城正覺得心煩意亂,忽然感覺有一隻手落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