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歲的蔣小城終於嚐到了愛情的苦果, 他不知道怎麼回的公司,坐在工位的一下午都渾渾噩噩。
大概弄了什麼表格,核對了一些數據, 他感到自己操作電腦的動作變得滯鈍, 像是被調了慢速的電影, 遲緩地把公式打進方框裏, 遲緩地按一下回車, 屏幕上彈出警告語, 遲緩地反應過來, 是哪裏輸錯了。
隔壁的同事喜氣洋洋地說下班了, 蔣小城看一眼屏幕右下角, 跟著大家收拾東西離開。
本來是半小時的路程,硬生生的被拖成一個鍾頭,蔣小城回到家裏,癱躺在沙發上,什麼也不想說, 什麼也不想做,腦袋裏熬出一鍋粘稠的漿糊,鍾恪行的聲音在裏麵起起伏伏。
“去醫院的時候,你沒想到我。”
“租房子的事,你沒想到我。”
“你喝醉了, 在大街上, 你也沒想到我。”
“你和我在一起, 是因為什麼呢?”
蔣小城扯過一旁的抱枕, 把臉遮擋住。
好像是睡著了,又好像仍醒著,客廳和夢裏一樣寂靜, 秒鍾咯嗒咯嗒地轉動。恍然間,蔣小城聽到了敲門聲,又以為是幻聽,敲門聲在頭腦裏清晰起來,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猛地從沙發上坐起,急匆匆地跑過去,仿佛是誰要和他搶著開門似的。
站在門外的是蔣夏,還有她的朋友韓恬,在新生報到的時候有過一麵之緣。
兩個人臉上帶著盡情遊玩過後的激動與興奮。
蔣夏說:“哥!我給你發消息,你怎麼沒回啊。”
蔣小城收拾起心裏巨大的失望感,勉強笑了一下。
“是嗎?我沒看手機。你們兩個這是去哪裏了?”
“去看許晨星的演唱會呀!”
兩道聲音重疊,又因為彼此的默契對視一眼,哈哈大笑。
門廳沒有燈,蔣夏也就沒注意蔣小城落寞的情緒,她還沉浸在氣氛熱烈的演唱現場,臉上顯出意猶未盡的表情。
又撒嬌說:“哥!宿舍關門了,我們兩個可不可以住在這裏?”
蔣小城不想讓她們覺得自己不受歡迎,提起精神,溫和地道:
“當然可以,我去把客房的床單換一下。”
帶著兩個人走進客廳,一邊問:“你們吃飯了嗎?要不要下碗麵?還是想吃別的什麼?”
蔣夏和韓恬齊齊搖頭,“不用不用,我們在步行街吃過了。”
又談論著方才演唱會的內容。
“天哪!真是太滿足了,第一次離許晨星這——麼近!”
“而且布景和燈光好好啊!電視裏的根本比不了!”
“哥哥真的好帥!跳舞也很棒!絕了絕了!”
……
蔣小城為她們關上門,歡聲笑語隔著牆壁弱了一層,他走到沙發邊,把抱枕擺好,獨自一人回到房間裏。
過了半晌,又起身到廚房,看看冰箱裏還有什麼。
蔣夏覺得口渴,出來找水喝,兩人恰好碰上了。
“哥,你在幹嘛。”
“準備明天的早餐。”
蔣小城翻弄著冷藏層裏的東西,一邊說:“有雞蛋,牛奶,還有包子,湯圓……你想吃什麼,還有韓恬,她喜歡吃什麼?有沒有什麼忌口的?”
蔣夏在這裏覺得比家中還自在,她背靠著料理台,咕嘟咕嘟地仰頭喝水,把空杯放到一邊。
“哥你別忙啦,我們兩個吃什麼都行,我們——”
驀地低下了聲音,把目光放在蔣小城的臉上,來來回回地掃。
“哥,你怎麼了啊。”
蔣小城不願意在她麵前暴漏自己的情緒,暗暗吸了一口氣,躲過她的目光,手忙活起來。
從櫥櫃裏舀了一碗黃豆,用溫水洗著,雲淡風輕地說:“嗯?沒怎麼啊,在想……明早喝豆漿吧,食堂裏的豆漿都是粉衝的,沒有這樣現磨的有營養。”
半開玩笑地說:“你還不去睡嗎?明天還要早起,快去陪著韓恬吧,讓客人自己在房間裏不好。”
蔣夏張了張口,似是想繼續追問,但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這個哥哥對她是好得無可挑剔,可她總覺得,他身上包裹著一層看不見的繭,涇渭分明地把周圍的一切隔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