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來,冬去春又來,一年就這麼過去了。
今日是安樂王的獨子抓周的日子,廳堂上的氣氛本該其樂融融,熱鬧非凡,誰知卻是一片安靜,賓客們紛紛垂著腦袋,大氣也不敢出。
“諸位都隨意些,今日沒有君臣之分,你們把朕當成尋常賓客就是了。”
蕭樺坐在主位上,微微笑道。
眾人忍不住在心裏翻了個白眼,誰敢啊?
若是一年前的洗三禮,大家還可以壯著膽子把他當普通賓客,可這一年裏,蕭樺把暴君的名頭坐得實實的,文武百官都換了一茬了,不是被殺就是被貶謫,金鑾殿的柱子上撞死的大臣們的血還沒洗掉呢,藩王們死的死,被軟禁的軟禁,剩下幾個不成氣候的,都縮得跟鵪鶉一樣。
這位聖上,可是連親生父母都不放過的,何況旁人?要知道皇太後和太皇太後現在還被病著,出不了宜春宮和壽寧宮的門。
蕭禦臉色有些不好,剛要發火,葉笙拉了拉他的衣袖,蕭禦隻得把火氣壓了回去,抿著嘴唇一言不發。
“吉時已到,開始吧。”
葉笙說著,衝蕭樺笑了笑,蕭樺回以一笑,眼睛裏光澤點點,柔情如水。
蕭禦一見,臉色唰的沉了下去,不動聲色的擋住蕭樺的視線。
看什麼看?
這是他老婆!
蕭樺仿若未見蕭禦的不滿,起身朝抓周的桌子走去。
剛滿一歲的蕭玨被放在桌子中央,周圍都是抓周的東西,筆墨紙硯,刀劍弓弩,珠寶玉器,應有盡有,可蕭玨隻安安靜靜的坐著,一雙鳳眼微微轉動,目光把那些東西來回掃了三遍,就是不去抓。
“抓呀,玨兒快抓呀!來,抓兵器!以後從軍,當大將軍!”
葉兆朝蕭玨拍手掌,想要吸引蕭玨的目光。
“從什麼軍,從軍多辛苦,還是抓筆墨紙硯吧,以後從文!詩詞歌賦無一不精!”
葉夫人一把擠開葉兆,笑容滿麵的對蕭玨說道,“好玨兒,乖玨兒,聽外婆的,別聽你外公的,你外公就是個大老粗!”
“從文有什麼好?弱不禁風,文縐縐的,還是從軍好!”
“從文好!”
“從武!”
“從文!”
眼看著葉兆和葉夫人爭得麵紅耳赤,差點就要打起來,擅長調節氣氛的蕭如歸笑眯眯道,“大將軍,葉夫人,照我說,從文或是從武都不好……”
四道殺氣騰騰的目光猛地射向他,蕭如歸嚇得一個激靈,忙道,“九叔的兒子,那自然得像九叔一樣,文武雙全,天下無雙!”
眾人鬧哄哄的,可蕭玨依然安穩如山,一動不動。
“怎麼不抓呢?”
“就是,是不是不知道怎麼抓?”
“也許是……”
賓客們低聲議論著。
葉笙和蕭禦也有些奇怪,重新檢查了一遍抓周的東西,都很精巧別致,都是小孩子喜歡的模樣,按理說蕭玨應該會被某件東西吸引才是。
“也許,是沒有看得入眼的東西吧?”
蕭樺淺淡如風的聲音響起。
“抓周該有的都在這裏了呀。”
葉笙不解道,再次檢查桌子上的東西。
“還差了一樣。”
“什麼?”
蕭樺勾唇一笑,笑靨如花,美不勝收,閃得葉笙微微一怔,至於屋子裏的女賓,個個被閃得兩眼冒光,直勾勾盯著蕭樺看,渾然忘了此人可是滿手血腥,暴虐無常的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