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了。
整整三天過去,夏雲嵐仍然沒有見到小玉。
往桐華院跑了無數次,不是被告知:“王爺不在”,就是被告知:“王爺不見客”。
若不是蕭玄胤說過,不會對小玉怎樣,夏雲嵐簡直忍不住要懷疑,小玉是否已經被殺人滅口。
好在,蕭玄胤這男人雖然十分小心眼,倒還不至於言而無信。
隻是,已經三天了,該問的話還沒有問完麼?
這天黃昏,夏雲嵐練完了功,悶悶不樂地在漪蘭院裏打著井水,和淺畫一起澆菜。
淺畫看了一眼夏雲嵐的臉色,小心地問道:“小姐又在想念小玉姐姐了嗎?”
夏雲嵐提起水桶,“嘩”的一聲潑在蘭圃裏的蔬菜上,悶聲道:“提她做什麼!”
淺畫帶著一絲同情抱怨地道:“王爺也真是……小姐和小玉姐姐好不容易久別重逢,不知有多少話要說,桐華院裏若是需要人侍候,隨便叫個婢女就是,何必一定要留下小玉姐姐!”
這天真的丫頭!
桐華院裏到處是暗衛,哪裏會需要人侍候?他不過是在借小玉之口調查她罷了。
他從來沒有信任過她,也永遠不會對她真正放心。她雖是他名義上的妻子,是他口口聲聲叫著的“王妃”,可在他心目中,她其實遠不如他的任何一名侍衛來得可信。
偏淺畫還在那裏喋喋不休:“小姐,王爺向來對你最是寵愛,三天前送你回來時卻好像很生氣的樣子,這幾日既不肯過來,也不肯讓你和小玉姐姐見麵——是不是你又做了什麼或說了什麼惹惱了他?”
夏雲嵐很想反問:“為什麼是我惹惱了他,而不是他惹惱了我?”但想到淺畫那句“王爺是小姐的天”的理論,還是及時打住了這句話,轉作一臉無辜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向來小肚雞腸得很,我也不知道怎麼就得罪了他?”
她當然不會告訴淺畫,自己和楚南衣在一起曖昧的情景被蕭玄胤撞個正著。
淺畫對她深表同情地安慰了幾句,末了幫她出主意道:“要不,小姐去向王爺道個歉……王爺對小姐千寵萬愛,無論小姐做錯了什麼,王爺一定都會原諒。”
千寵萬愛?夏雲嵐輕輕撇了撇嘴角。
千寵萬愛有什麼用?何況,他對她真的稱得上寵愛嗎?如果寵愛裏沒有信任和倚重,跟對待一條寵物狗有什麼區別?
夏雲嵐挑了挑眉梢,聲音裏透著倔強:“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如何道歉?”
淺畫好心好意地哄著夏雲嵐:“小姐固然沒有做錯什麼,但俗話說,‘在人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王爺雖然有些小肚雞腸,但如今咱們一切吃穿用度全都靠著王爺,小姐總該設法叫王爺開心才是。”
夏雲嵐正想說:“我不需要靠他也能活得很好。”不提防院門一響,一個聲音忽然冷冰冰地質問道:“本王很小肚雞腸麼?”
“王爺……”淺畫驚呼一聲,嚇得“撲通”往地上一跪,連聲道:“婢子說錯了,婢子不是那個意思,婢子的意思是……”
“你起來——”蕭玄胤淡漠地道:“本王若是罰你,豈不見得本王果然‘小肚雞腸’。今日暫且放過你,隻是從今往後,你需跟你的主子一起多學些規矩。”
淺畫不敢再出聲,戰戰兢兢地站起身躲在一旁,不知道蕭玄胤要如何讓自己和自己的主子多學些規矩,心裏隻覺忐忑萬分。
夏雲嵐沒想到蕭玄胤這個時候會來,而且身後還帶來了小玉。
三天不見,小玉精神上倒似乎好了許多,臉龐更比先前豐潤了些,麵色平和中帶著喜悅,身上也不像有傷的樣子。看來蕭玄胤果然沒有對她怎麼樣。
看在小玉毫發未傷的份上,夏雲嵐向蕭玄胤施了個禮,淺笑問道:“王爺想要我和淺畫學什麼規矩?”
蕭玄胤看了夏雲嵐數秒,慢聲道:“教你學規矩的人,本王隨後自會派來。希望你學了規矩以後,知道自己錯在哪裏。”
夏雲嵐滿臉無辜地道:“那不過是王爺的誤會罷了,小玉可以作證,我和楚南衣……”
“住口!”蕭玄胤厲聲打斷了夏雲嵐的話,上前幾步抓住她的手,俯在她耳邊低聲道:“第一個規矩,讓本王來教你——以後不要在本王和下人麵前隨便提起別的男人的名字!”
“哦……”不準提別的男人的名字,那該怎麼稱呼?蕭玄胤的氣息吹在夏雲嵐耳朵上,夏雲嵐有點兒懵。
小玉插嘴道:“小姐,你和楚公子的事,婢子已經向王爺解釋清楚。隻是,那日你和楚公子之間……確乎有些……嗯,也不能怪王爺生氣。”
聽到小玉斷斷續續、欲言又止的話,淺畫和剛剛從附院裏出來的百合、丁香都變了臉色,一起將包含著好奇、擔憂和驚訝的複雜的目光投在夏雲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