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靜柔怔了一下,臉上一時難看得精彩之極,但不過轉瞬之間,已調整出一臉嬌弱的笑,柔聲道:“姐姐說得很是……其實靜柔也是這麼想。王爺娶了容小姐,不但將軍府跟著沾光,我們姐妹說不定也能跟著沾光。”
哼,夏雲嵐既然不遺餘力地在懿太妃和王爺麵前充賢惠,她夏靜柔又豈甘落後?何況,無論此事是否已成定局,她的意見都沒有人會在意。既如此,又何不索性表現得大方一些?
“這麼想就對了。”懿太妃瞥了兩人一眼,掩飾不住眼中輕蔑地道:“沒想到你們兩個倒是聰明的。你們既已嫁入祁王府,自然與祁王府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盼著王爺好,盼著祁王府好,自然也是盼著你們自己好。”
“不錯不錯不錯——太妃說得太對了!”夏雲嵐拍手笑道:“這樁婚事不論從哪方麵看,對咱們祁王府都可謂益處多多。聽太妃適才所言,那位容小姐又是世上有一無二的好女子。叫我說啊,為免夜長夢多,咱們還是早早下聘、早早將她娶進府來的好。否則,萬一她改了心思,或者被別人娶了去,咱們豈不是放著便宜不占,白白吃了個大虧?哈哈……”
“玄胤,你覺得呢?”麵對夏雲嵐誇張而過於直截的言辭,懿太妃反感地沒有接話,隻向蕭玄胤問道。
蕭玄胤一直沉默地看著夏雲嵐,不管是從夏雲嵐的臉上還是眼裏,他都看不見一點兒吃醋的痕跡。
他的眉頭越蹙越緊。這個女人,果然是絲毫不在意他的。
一個絲毫不在意他的母親,一個絲毫不在意他的妻子……對於普通人來說最重要的兩個人,於他卻是如此的遙遠而陌生。
在憤怒之外,他的心裏忽然泛出一絲前所未有的蒼涼和苦澀——甚至,還有一絲絲疼痛。
沒有人注意到和感覺到他的情緒,眾人隻聽到他淡漠已極卻斬釘截鐵的話語:“一山不容二虎,一國難容二君,本王不想多事。本王的王妃,一個就夠了。”
一個就夠了?
夏雲嵐嘲諷地想,一個正妃就夠了……那麼側妃呢?侍妾呢?通房丫頭呢?他這樣的男子,真的懂得什麼叫情有獨鍾嗎?又真的能夠做到一生一世情有獨鍾嗎?
“玄胤——”懿太妃急道:“你貴為王爺,又是先皇親封的祁王,一生怎麼可能隻用情於一個女子?再說,母妃不是要你同時立下兩個正妃,那容小姐嫁過來後,無非是名義上與正妃的待遇一般無二,實際上仍為側妃。隻有待她誕下子嗣,方可坐得正妃之位……”
“名不正則言不順——”蕭玄胤冷冷打斷了懿太妃的話,道:“她若為側妃,自是側妃的待遇,豈能與正妃一般無二?”
夏雲嵐輕輕笑了笑。說到底,他其實並不拒絕娶那位才貌雙全、大有來頭的容小姐不是?什麼側妃正妃、夫人侍妾,無非都是男女間的那點兒事,計較這些虛名有意思麼?
不過,既然他喜歡拿這些毫無用處的東西說事兒,自己大不了讓出正妃的名頭就是。如此,將來一旦離開祁王府,在他心裏激起的憤怒或者會少上一些。
念及此處,夏雲嵐笑吟吟地道:“嗬嗬,容小姐乃相府嫡女,更是太後義女、新晉公主,做正妃已是虧待了她,又怎能拿側妃的待遇對她?過於委屈了她,隻怕非但起不到聯姻的作用,反而叫丞相府對咱們祁王府生出怨隙。”
懿太妃狐疑地看了看夏雲嵐,猜不透她葫蘆裏究竟賣的是什麼藥。看她那副蠻不在乎的模樣,不是自信兒子對她情比金堅,就是故意在兒子麵前裝大方。
這可惡的妖孽,她才不相信她真會有意讓出祁王正妃的位置。須知占穩了正妃之位,將來便有可能成為承夏國的皇後。母儀天下,這是多少女人——包括她自己,心心念念不擇手段夢寐以求想要得到的榮光?
這個女人再傻,也不可能將之拱手讓人。
她要想法子戳穿這妖孽的偽裝,叫兒子看清她的真麵目。
“嗬嗬,這利害關係你倒清楚得緊!”懿太妃臉上半陰不陽、聲音裏滿是譏諷地道:“可是說這些有什麼用呢?難不成你還肯讓出正妃的位子嗎?”
“有何不可?”夏雲嵐居然大大方方地道:“隻要王爺好,隻要祁王府好,隻要太妃高興,我又怎會舍不得一個區區虛名?”
區區虛名?
蕭玄胤眼睛裏幾乎冒出火來。這愚蠢的女人,她居然認為祁王正妃隻是一個區區虛名!須知正妃側妃一字之差,地位待遇何止千裏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