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簡陋的木門突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撞得四分五裂。
在夏雲嵐千羽飛針離手的刹那,林蒼鴻毫無預兆地從四分五裂的門裏飛了出去,“嗵”地一聲落在院中。
而千羽飛針則被門外側身站立的一個人捏在手裏。那人全身上下一襲黑色鬥蓬,低垂的帽簷蓋過了眼睛,乍見之下給人的感覺猶如夜之魔王。
蕭玄胤——
夏雲嵐差點兒驚呼出聲。
盡管那人的身子和臉幾乎完全隱沒在黑暗中,夏雲嵐還是憑著那人的氣場和自己的感覺立即認出了他。
於此同時,摔在院子裏的林蒼鴻飛快地站起了身,走過來恭恭敬敬地向蕭玄胤拱手道:“屬下參見王爺——”
屬下?
一股涼意從夏雲嵐齒縫裏升起,迅速擴遍全身每個毛孔。
原來……這個男子根本不是什麼林蒼鴻!他在蕭玄胤麵前自稱屬下,可知是蕭玄胤派來試探自己的探子。
“退下!”蕭玄胤冷喝一聲,那扮作林蒼鴻的探子轉瞬間消失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雨夜裏。
夏雲嵐心如死灰。
大風大浪裏沒有倒下,卻在陰溝裏翻船……自己簡直蠢笨如豬,才會相信林蒼鴻救了自己那樣巧合的事……
要不是蒙汗藥的藥效沒有退……要不是那探子的演技那樣逼真……要不是自己急於撇清與林蒼鴻的關係……
然而,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也許,原本自己還有一線生機,在這次試探之後,蕭玄胤還有可能放過自己嗎?
最後一枚千羽飛針也被蕭玄胤捏在手裏,一股從未有過的慌亂和恐懼,潮水般席卷了夏雲嵐的心。
隔著破碎的房門,夏雲嵐向後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
簡陋的木桌上,燃燒的蠟燭已隻剩下短短的一截。窗外的風挾裹著寒意吹進室內,吹得燭光搖搖晃晃,仿佛隨時都有熄滅的可能。
蕭玄胤走了進來,一步一步,緩緩走近夏雲嵐。
夏雲嵐已經退到了房間的盡頭,背靠著斑駁的牆壁,再也退無可退。
蕭玄胤站在夏雲嵐麵前,高大的身影和黑色的鬥蓬完全擋住了燭光,隻投下一個巨大而飄忽的影子在牆上。
“王爺……”夏雲嵐開了口,哪怕是垂死掙紮,她也要掙紮一下。隻是,開口之後,她發現自己的聲音有點兒抖。
她想起自己不久前才說過的話:“這世間有什麼可在乎之事?看淡生死榮辱,自然無所畏懼……”
大不了一死而已,有什麼值得害怕!
她握了握拳頭,一邊暗暗給自己鼓氣,一邊盡量用平靜的聲音道:“其實,我知道他不是林蒼鴻。所以……所以才會故意對他說那樣的話……”
對於夏雲嵐無力的解釋,蕭玄胤報之以無聲的沉默。
看不見蕭玄胤黑色鬥蓬後的眼睛,夏雲嵐的心跳得有些亂。
“還有……王爺,懿太妃不是我殺的……”夏雲嵐繼續解釋。
“璃月在光天化日之下尚且錯認他作林蒼鴻,你在這昏燈暗夜之中反倒認出他不是林蒼鴻?”蕭玄胤終於開了口,回複的卻是夏雲嵐的第一句話。
夏雲嵐心中一震,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璃月?璃月和淺畫已被你……”
蕭玄胤再次陷入了沉默。
長久的沉默,凝成山一樣的沉重,向夏雲嵐心頭壓下。
夏雲嵐漸漸感到無法呼吸。
這個鐵血無情的男人,會怎樣對待她的璃月和淺畫?怎樣的命運,在等待那兩個嬌嬌懦懦的丫頭?
前世今生,她第一次知道,牽掛和擔心的滋味,原來是這樣的令人焦慮,信人難受,令人……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