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昨日兩個丫頭幾度向自己問起司馬連皓的消息,自己還差點兒發了脾氣,夏雲嵐不覺有些慚愧,對兩個丫頭尷尬地笑了一下,解釋道:“昨天夜裏……你們已經休息……”
“丫頭,誰許你們查問夏姑娘的行蹤?”司馬連皓眉梢一沉,打斷了夏雲嵐的話,向兩個丫頭似笑非笑地道。
“婢子不敢……婢子們隻是關心主人和夏姑娘……”感覺到司馬連皓臉上的不悅,淺醉急忙解釋。
輕歌巧妙地扯開了話題道:“早餐已經做好,主子和夏姑娘受一夜風寒,快喝點熱粥暖暖身子吧。”
司馬連皓也沒有接著計較下去,微微點了下頭,轉對夏雲嵐時,笑容已是柔如春風:“雲嵐,咱們果然趕上了早飯……我輸了。你想要什麼?隻管告訴為兄就是。”
“咱們又沒有打賭。”夏雲嵐淺淺一笑,邊向竹院中走邊道:“既沒有打賭,又何來輸贏?”
“可是我心裏是跟你打了賭的。”司馬連皓無視身後兩個丫頭失落的目光,與夏雲嵐並肩而行道:“如果我贏了,可不會這麼算了。”
“你待怎樣?”夏雲嵐挑了挑眉毛,擺出一副“你能拿我怎麼樣”的架勢。
“現在是你要怎樣便怎樣……”司馬連皓配合地做了個可憐兮兮的表情。
夏雲嵐被逗得笑了起來,卻又故意嚴肅地道:“既然你非要給我一件東西,那我就問你要一個答案。”
“什麼答案?”看見夏雲嵐的神色,司馬連皓有點兒緊張。
夏雲嵐道:“有件事我一直不大明白。從前我在天武城老鐵匠處打造千羽飛針時,隻打了三支,比這次的還要簡單些,便花了老鐵匠半個月時間。為什麼你此去天武城,三十六支千羽飛針居然能在不到七天的時間裏打造完成?”
“原來是這個……”司馬連皓鬆了口氣,笑道:“笨丫頭,你打造三支,人家自然是閑暇時才會抽時間為你做。為兄我打造三十六支,又出了些加急費,他自然要放下其他所有的活計趕出來。”
“哦……”有錢果然任性。隻是,她夏雲嵐什麼時候又成個“笨丫頭”了?
她不滿地看了司馬連皓一眼,卻在司馬連皓暖暖的目光中急忙掉開了頭。
吃過早飯後,一整天陽光燦爛,屋子上的積雪劈劈啪啪地滴著水,院中積雪不知不覺化了大半兒。到黃昏時分,北風一起,天氣又陰沉下來。
晚餐前,夏雲嵐卷起竹簾,看著陰沉的天空下有些泥濘的道路,惋惜地對司馬連皓道:“可惜了你昨日的心血……本來還打算帶輕歌淺醉去瞧瞧,這會兒可定然都化成了水。”
司馬連皓笑道:“那些東西在山崖陰影裏,倒也不會那麼快化掉。隻是路上泥濘難行,倒不如圍爐夜話來得有趣。”
二人的對話被端著飯菜進來的輕歌淺醉聽到,兩個丫頭好奇地追問道:“主人昨日又做了什麼新巧玩意出來?”
司馬連皓笑了笑,輕描淡寫地道:“也沒有什麼,不過忽然來了興致,拿雪堆了些東西。”
想起司馬連皓的一番心血,夏雲嵐卻不忍就此一句帶過。她繪聲繪色地描繪了一番昨夜七彩雪屋的情形,隻把兩個丫頭聽得情難自禁,心馳神往。
輕歌悵然道:“是婢子們沒有眼福,今日天竟晴了……”
淺醉道:“還是夏姑娘好福氣……”
不知為何,聽這兩個丫頭說出來的話,竟有些酸溜溜的味道。
夏雲嵐看了輕歌淺醉一眼,忽然發現自己犯了個相當低級的錯誤。
因為漪蘭院裏幾個丫頭與蕭玄胤的關係,所以她理所當然地以為,所有丫頭對待男主人的態度,都隻有天然的忠心,而沒有僭越身份的幻想。
然而,司馬連皓畢竟不是整日忙得不著家的蕭玄胤,輕歌淺醉也不是璃月淺畫。
天下哪個女兒不懷春?
輕歌淺醉正當妙齡,自然也會喜歡上一個男子。
在她們所接觸的男子中間,有誰比得上司馬連皓的俊美、才情與才能?
何況,朝夕相處,日久生情,實在是再順理成章不過的事情。
可歎她這段時間以來一直沉溺在自己的情緒裏,竟忽略了如此明顯的一個事實。
此時一經發現,她不由大是後悔,後悔不該將昨夜之事講給兩個丫頭聽。
作為自己來說,固然隻是想要與她們分享司馬連皓的一番心血,且希望能讓三人間的關係如同璃月淺畫般,漸漸生些情分。然而對於她們來說,這一番話卻不啻於赤裸裸的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