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雲曆627年中秋佳節。
晨霧散去之後,天空高曠遼遠,明淨如洗。
習習微風中,繇山上下彩旗飄揚,一派熱鬧景象。
紫微殿前開闊的空地上,三十二根柱子支撐起八座高台。每座高台上,皆有兩個白衣藍衫的弟子在拚力搏鬥。招來招往間,但見衣袂翻飛,劍氣縱橫,嗆嗆啷啷之聲不絕於耳。
日上三竿時,通往紫微殿的繇山大道上,夏雲嵐滿麵悠閑地慢騰騰走在前麵,上官宇辰麵無表情、一言不發地跟在後麵。
幾片樹葉落在山道上,幾聲鳥兒的啁啾響起,都能令夏雲嵐站住步子,興趣盎然地仔細瞅看半晌。
上官宇辰終於忍無可忍,出聲催促道:“夏師妹,你這種速度,是不打算參加比試了麼?”
夏雲嵐回過頭,嫣然一笑,道:“急什麼?那麼多弟子,讓他們慢慢比試。咱們晚到一些,隻要跟得上同司瓊音和宮新月比試就行了。”
上官宇辰急道:“人數雖多,又不是人人都有資格參加比試。便是有資格參加的,也不是人人都願意參加。何況,最終的勝利者一定要至少贏過三場。你想占據體力上的優勢,根本想都不要想。”
“哦……”夏雲嵐抽了抽嘴角:“贏過三場……那豈不是越靠前麵勝算越大?”
上官宇辰皺了皺眉:“你覺得以顧師叔的為人,會安排咱們與功夫不濟的弟子比試嗎?”
“這個……不是隨機比試的麼?”夏雲嵐記得,二十五世紀的影視劇裏,演到比武的部分,都是先由幾名三流角色打開場,然後由配角打敗所有的三流角色。到最後,主角才會牛氣哄哄地上場,一舉打敗配角,漂亮地贏得比賽。
怎麼真實的比武和影視劇裏演的不一樣呢?
上官宇辰搖了搖頭,道:“你從哪裏聽說繇山的比試是隨機的?”
夏雲嵐自然不能說是從影視劇裏,隻能道:“……我猜的。”
上官宇辰道:“繇山弟子眾多,倘若隨機比試,豈不亂成一鍋粥?每個課班的導師會挑選幾名弟子,與其他課班實力相當的弟子比試,然後再由勝利者之間進行下一輪的比試,如此直到決出最後的勝利者。”
“如果咱們去的晚了,隻剩下最後的勝利者了呢?”夏雲嵐不死心地問道。
上官宇辰看了她一眼,眉間糾結得更緊:“如果沒有理由的遲到,會被取消比試資格。如果有不得已的理由,就先與第二、三名比試,贏過二、三名之後再與最後的勝利者比試。”
“啊……那咱們還不快走!”夏雲嵐一下子加快了步子,縱身向紫微峰半山腰掠去。
上官宇辰一邊跟上夏雲嵐,一邊略帶不屑地道:“我記得,昨天才有人說過自己喜歡公平的比試,今日卻隻想投機取巧。”
“你懂什麼!”夏雲嵐斜了上官宇辰一眼:“我隻是不想與差距太大的人浪費時間罷了。要比試,就要找勢均力敵的對手,太容易得來的勝利有什麼意思?”
上官宇辰道:“你放心,顧師叔為你安排的每一個對手都不會讓你勝得太容易。”
“……”夏雲嵐沒有接話,隻默默歎了口氣。
前世裏,她的功夫雖不以力量和耐力見長,但力量和耐力也絕對是殺人時不可忽略的重要因素。
今世裏,這具軀體柔弱得如同嬌花嫩蕊。盡管兩年多來,她以無比的毅力對之進行了近乎殘酷的訓練。然而,力量和耐力又豈是朝夕之間所能練就?
明白自己的弱項,她當然是能避免則避免。上官宇辰哪裏知道,這和投機取巧並沒有個毛線的關係。
二人趕到紫微殿前時,日色已近正午。
夏雲嵐放眼看去,但見八座高台上的比試正進行得如火如荼。高台前麵及左右,被各個課班的繇山弟子圍得水泄不通,隻在正中間位置留出一條長長的通道供人行走。
高台後麵,除了坐著胡、邢、溫、齊四大長老外,還坐著許多身著灰袍的師祖輩人物、一部分白衣青衫的師叔輩人物和五六個身著華服的陌生人。更後麵,則站著一些侍立的繇山弟子,以及二三十個別派弟子模樣的年輕男女。
看到那些身著華服的陌生人時,上官宇辰的臉色變了一下,眼睛裏閃過一抹複雜的色彩。
夏雲嵐扭頭道:“那些身著華服的是什麼人?以前在繇山上好像沒有見過……你認識他們嗎?”
上官宇辰漠然道:“那身著紅衣、三十六七的男子是冰火門左使唐明,那身著黃袍的老者是太虛門門主司徒玄冽,那身著綠衫、樣貌文弱的年輕男子是百曉門執事淩殘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