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嘛,也不需要姑娘做什麼。”戰北野指著遠處飄搖在風裏的一角酒旗道:“前麵臨著路邊有家小酒館,我正有些口渴,姑娘請我喝上一碗如何?”
“好。”夏雲嵐漠然答應一聲,加快了步子向著酒館走去。
“姑娘爽快。”戰北野也加快了步子,一步不拉地跟在夏雲嵐身邊。
到了酒館前,夏雲嵐摸出一塊散碎銀子,遞給賣酒的老掌櫃道:“掌櫃的,來碗最好的酒——”
“兩碗,兩碗……”戰北野忙道:“姑娘,天氣炎熱,你不如陪我喝上一杯再上路,也可見得你謝我的誠意。”
“也好。”夏雲嵐稍稍沉吟了片刻,裝作被戰北野說動,在路邊涼棚下坐了下來。
戰北野大喜,接過老掌櫃遞出來的兩碗酒,左手拇指不經意地浸進碗裏,而後又貌似不經意地將左手端的酒碗放在夏雲嵐麵前。
“姑娘請——”戰北野聲音裏充滿了即將得逞的激動和喜悅。
夏雲嵐卻蹙了蹙眉頭,帶著幾分任性與鄙視的口氣道:“你這莊稼漢太不注意,怎地不小心把手浸在了酒裏?我這人向來喜歡幹淨,這樣的酒我是不喝的……不如咱們換上一換吧?”
戰北野大是尷尬,又恐夏雲嵐真與他換,忙將那碗酒順手一潑,道:“姑娘講究……我為姑娘再打一碗就是。”
情知戰北野必然再做手腳,夏雲嵐端起戰北野適才放在桌上的另一碗酒道:“我喝這碗,新打的你自己喝好了。”
言罷,不等戰北野回答,已將那碗酒咕嘟咕嘟喝了下去。喝完之後,站起身一抹嘴道:“好酒……你在這裏慢慢喝吧,我還有些事,告辭。”
“姑娘姑娘……”大熱的天氣,可憐戰北野一滴酒尚未沾到唇邊,便不得不匆匆放下酒碗,急步追上夏雲嵐道:“你這麼著急趕路,是有什麼要緊事嗎?”
夏雲嵐扭過頭來,裝作不勝驚訝地道:“咦,‘謝’也跟你說了,酒也請你喝了,你這莊稼漢,怎地還跟著我?莫非你想對我不利?”
“嗬嗬,姑娘莫要誤會。”戰北野按捺著滿心鬱悶,勉強堆出一臉笑容道:“我是瞧著姑娘走得急,許是有什麼為難的事情,或者我能幫得上忙也未可知。”
“為難的事情?”夏雲嵐側頭沉吟了一下,道:“說起來,我還真有一件為難的事情。”
“姑娘但講無妨——”戰北野拍著胸脯道:“隻要我能幫得上忙,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還是算了……”夏雲嵐歎了口氣,搖頭道:“我的事情,哪裏是你一個莊稼漢幫得上忙的。”
“姑娘可別小看於我。”戰北野急道:“我雖是個莊稼人,卻打小練過許多拳腳功夫,不比你們繇山上的好手差。若是有人開罪了姑娘,我一定去幫姑娘討回公道。”
“你這莊稼漢倒好心……”夏雲嵐道:“隻是那得罪我的人十分厲害,我與你素不相識,怎忍叫你去白白送死?”
“姑娘好生善良。”戰北野笑道:“那得罪你的人如何厲害法?你不妨說來叫我聽聽。”
夏雲嵐道:“那人……唉,他的功夫,不是你這莊稼漢練上幾年拳腳能比得過的,不提也罷。”
“姑娘不帶這樣的。”聽夏雲嵐語帶輕蔑,欲言又止,戰北野不由又氣又急道:“我是個極爽快的人,姑娘別總是說話說一半兒,叫人聽了不舒服。”
夏雲嵐微微抬了抬嘴角,覺得將戰北野戲弄得差不多了,這才道:“他的功夫比我高上十倍不止,要不咱們先找個無人處比比拳腳,你若勝得過我,我便帶你去找他。”
“如此最好不過。”戰北野萬萬沒想到,自己費盡心思,欲將眼前的美人兒帶到無人處而不得,眼前的美人兒竟自己提出要到無人處。高興之下,滿臉橫肉不覺跟著心情快活地抖動了兩下。
“你可知這附近哪裏人最稀少?”夏雲嵐不動聲色地問道。
“那邊山後。”戰北野想也沒想地朝著南邊的一座山丘指了指,努力抑製著臉上的興奮道:“咱們可以到那邊去切磋一二。”
“好。”夏雲嵐點了點頭,不急不緩地向南邊山角處走去。
盛夏草木旺盛,離開大路沒多遠,綠樹濃蔭便遮斷了不遠處的行人。
到了山角處,果見四周闃寂無人,唯有鶯雀時鳴。
“姑娘,你覺得這個地方好麼?”戰北野滿臉橫肉的臉上毫不掩飾地露出了幾分下流。
夏雲嵐裝作看不出來,淡淡斜了他一眼道:“你喜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