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俊達回來時,便帶著本該在露華殿裏念佛誦經的太皇太後。
嬤嬤扶著太皇太後跨進門來,這位老人家看了一眼宇文驍,又看了看唐婉兒,眼眶中泛著淚花,到嘴邊的話又生生吞了回去。
“他……”
“真的這麼嚴重麼……”
方維庸欲言又止,“太皇太後,您……有祖宗庇佑,攝政王會好起來的。”
唐婉兒這才驚醒過來,瞧見滿目淚光是太皇太後,一時手足無措。
太皇太後含淚歎了口氣,吩咐嬤嬤扶她離開,自始至終也沒說過唐婉兒半句。
然後吩咐了嬤嬤一聲:“陪哀家去會會那些在背後說我孫兒的大臣,哀家倒是想瞧瞧,他們究竟想做什麼。”
老人家雖然不理朝事,但到底是曆經四朝的老人,氣勢上自不必說。
有些事,旁人用不上力,唯有這位太皇太後出馬,才能鎮得住一二。
楊俊達不放心讓太皇太後獨自去,便也跟了上去。
唐敬之從屋外往裏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梁丘雅音,不禁道,“止住謠言的最好方法,就是傳聞中昏迷不醒的人現身。”
“這個我自然知道。”梁丘姑娘撇撇嘴,“可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還是另外一回事。”
唐敬之猜不透她的想法,隻好暫且作罷。
但他心裏想著,她定是在等著什麼的。
……
彼時,梁丘雅音就坐在對麵的屋頂的簷角上。
夕陽餘暉悉數撒向大地,她半邊臉頰被夕陽的光芒照亮,一般輪廓隱匿在昏暗中,翹著二郎腿迎著風,配合著風鈴聲輕輕哼著。
唐敬之就站在下麵,仰頭望去,入目處美如傳世畫作。
女子嬌小的身影仿佛定格在夕陽光影中,一動一靜,皆是畫。
唐敬之不忍打破這唯美的畫麵。
便靜靜望著。
直到日光徹底消失,最後一點光亮也被黑暗吞噬。
天際也徹徹底底夜幕占據了。
梁丘雅音一晃眼從簷角上飛身落下來,也不知是心血來潮還是怎麼地,忽然大喊一聲:“唐敬之,接住我!”
唐敬之甚至不需要經過任何思考,便迅速上前張開了雙臂。
溫香軟玉抱了個滿懷。
獨特的香氣也縈繞鼻間。
似有似無,若隱若現。
妙不可言。
唐敬之抱上手就舍不得放了。
梁丘雅音等了半天,他也還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不變,腦子裏猝不及防閃過一個念頭,她老臉莫名一熱,“你抱夠了沒啊?”
唐敬之這才恍然回神,手一鬆,梁丘雅音便從他懷裏跳下來了。
梁丘姑娘難得不好意思,腳步走得飛快。
三兩個疾步便進了寧德殿裏。
方維庸出去一趟,拎回了一個食盒,梁丘雅音二話不說上手就抓了一塊肉吃。
唐敬之愣了愣,方維庸也是一臉的呆滯。
她卻是旁若無人大口大口地又吃了好幾口,都吞下去了,才騰出空來說話:“不想床上那個人有事的就出去。”
方維庸:“什麼?”
唐婉兒也是一臉的驚愕:“梁丘姑娘有辦法麼?我,我能不能……”
“不能。”梁丘雅音拒絕地幹脆利落,“唐敬之,你將她帶出去。方公公,麻煩你留下幫我。”
“為何不是我留下?”唐敬之難以置信地瞪了瞪眼,還以為他是幻聽了。
梁丘姑娘莫名有些心虛,雙手叉腰故作鎮定理直氣壯道,“讓你出去就出去,你們姓唐的比較有話說不行啊。”
她才不會承認,他要是在這兒的話會擾亂她的心神。
“我可是剛剛想到辦法可以救攝政王,你確定要爭一個誰留下、誰出去的名額?”
唐敬之搖搖頭,一臉無奈地把唐婉兒給拽了出去。
“我想留下來。”
“男女授受不親,你不方便!”
死活不肯的唐姑娘比力氣比不過唐敬之,被他三五下就給拽出門去。
門隨之關上。
唐婉兒看著門板發呆,幾度要衝上去都被唐敬之給按住:“小雅音脾氣古怪,若擾了她的興致,他撒手不管你怎麼辦?”
唐婉兒頓時就老實了。
一門之隔。
門內的梁丘雅音從隨身的腰包裏掏出專用的銀針,又摸出一個小瓷瓶,神神秘秘藏著掖著的,也不肯給方維庸看那是什麼。
方公公探著脖子準備看,誰曾想,一根銀針忽然出現在他眼前:“讓你留下幫忙可不是讓你亂看的,要是看了不該看的,我就把你眼睛挖出來!”
方公公表示,奴才真的隻是一時好奇而已。
梁丘姑娘莫生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