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結果怎麼樣了?”司徒旭半似慵懶地窩進了轉椅中,單手支撐著下巴,幽深的眼眸中波瀾平靜,似乎怎麼也看不出他隱藏在心的忐忑和不安。
“報告總裁……”保鏢看了一眼司徒旭,似乎不願意說出那麼殘忍的事情,就連聲音也不由低了下來,“從美國發來的報告上說,孩子不是沈睿哲的,是你的……”
孩子是你的?!
這個消息如同投進平靜海麵的導彈,瞬間就掀起了無數驚濤駭浪,生生將自己的呼吸剝奪了一般。
司徒旭難以克製身體的顫動,一向冷靜沉著的臉上出現了難以隱藏的悲痛,倏地從轉椅上站了起來,目光緊緊盯著麵前的保鏢,忍不住再次問了一遍——
“你說什麼?!”
“孩子不是沈睿哲的,是你的。”
孩子真的是自己的,原來戈靈沒有欺騙自己,可是自己那麼殘忍地一次又一次否決她的說法,可是……孩子再也回不來了。
“爸爸,你為什麼不相信我是你孩子呢?爸爸,你為什麼要那樣對待媽媽?爸爸……”
稚嫩的嗓音不停地在耳邊回響著,小小的身影站在了麵前,可是實在是太模糊了,怎麼也看不清那那張小小的臉上是什麼樣的表情。是哀戚的,絕望的,還是仇恨的……
不,不要恨我!求你不要……
小小的身影倏然間消失了,眼前又出現了那雙清澈幹淨如同天山雪蓮般的漂亮眸子,明媚的,泛著星辰般的光亮,但是下一秒,就形同死灰般了無生氣——
“靈!”
司徒旭猛地睜開了眼睛,受了驚嚇般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幽深如夜般深沉的眸子看著四周的黑暗。如墨般的黑暗輕輕籠罩著他,似乎想要挑起他心中所有的脆弱一樣。司徒旭從床上坐了起來,無力地依靠在了墊子上,稍薄的嘴唇緩緩勾起,一抹極其無奈的苦澀笑意在黑夜中綻放……
從什麼時候起開始做噩夢了?好像從一年前戈靈向自己開槍後,自己就明白了“恐懼”到底是什麼樣的感受了。
豆大的汗珠順著鬢角滴下,落到手背上帶著刺骨的冰涼。司徒旭隻覺得莫名的心慌難過,為什麼,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
悲涼地有些想笑,司徒旭撥通了一個號碼,沙啞的聲音中透露著如海般的深沉——
“將所有的資料秘密傳送到美國醫院那邊,讓他們盡快分析出孩子的DNA結果,我明天早上就要!”
“是!”
現在的心情到底是怎樣的一種心情?司徒旭不知道該用什麼詞彙來形容——
那大概是一種渴望吧,一種從內心升騰起來的強烈渴望。猶如一顆種子,接受了雨水的洗禮,而後便逐漸在心底生根發芽,以一種難以言明的速度快速成長著,抵製喉間,隻覺得有股酸澀倏地冒了出來……
好想見到戈靈,現在就看見。
沒有一次想見來得像現在這樣強烈,可能是因為黑暗催化了脆弱的情感吧。
司徒旭起身披了一件外套便走出了房間,徑往戈靈的房間走去。
夜晚深沉如海,寂靜如星,庭院裏的樹隨著襲來的冷風左右搖擺,發出些微細碎的聲響。清冷的月光傾瀉而下,映照在萬物身上,牽引出一線的清輝……
戈靈房間門口的保鏢看見司徒旭的到來,會意地輕輕為司徒旭打開了房間的門。
走廊的燈光像是找到了發泄口,如海水般魚貫而入,打在光滑的地板上,反射出不大真是的光亮。
司徒旭踏步走了進去,聽著身後房門關上的細微聲音,那顆沉沉浮浮的心似乎也因為完全進入了戈靈的領域而放鬆了下來——
唯有她才能給予自己想要的,唯有她才能讓自己感受到溫暖,唯有她是自己一輩子存在的弱點。
“……”不敢太用力,每一步腳步的邁出都像是控製了所有的力道般,輕輕的,緩緩的,沒有多餘的聲響。
赤腳踏在地上,冰涼的感覺瞬間就從腳底蔓延到了全身,司徒旭隻覺得心有點痛——
終於能體會到她每次光腳走在這上麵的感覺了。涼涼的,冰冰的,好像有無數的寒意攛掇著生長起來了一樣。
這種觸感真的不好受……
些微清冷的月光透過窗戶傾灑進來,順著冰冷灰暗的地板擴散了開來,蔓延著,卻隻到了戈靈的床邊便倏地刹住了腳步,似乎在瞻望這個如天山雪蓮般幹淨不屈的女人,又似乎隻是不想吵醒這個好不容易入睡了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