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相公都死了,你還能有心情看孩子嗎?”冷秋桐在一旁實在是看不下眼,“這孩子到底是誰?”
“我還沒來得及問。”梨花香輕描淡寫地答道。
“嗬,如果那女人不來找,你打算怎麼辦?”冷秋桐衝著梨花香瞪著眼道,“啊?”
梨花香不答,隻是到廚房裏用還未熄滅的炭火給小嬰孩煮了一碗甜米糊。這個時候,她已經不能思考,也不願意去思考,她也沒有把人淨往壞處去想的習慣。
一會兒捧著甜米糊出來,冷秋桐又追著問,“如果她不來,你打算怎麼辦?”
梨花香還是不答話,用竹勺舀起米糊一口口喂著小嬰孩,那小嬰孩吃上了東西,朝梨花香露出可愛的笑臉。
“娘,她好像很開心,”風嫵思說,“她吃上東西馬上就笑了。”
梨花香也笑了,笑得好溫柔,就好像小嬰孩就是她親生的孩子一樣。
冷秋桐按捺不住了,急眼地伸手拍拍梨花香後背,“哧!你怎麼還笑得出來?”
“是啊,我怎麼還能笑得出來?”梨花香也不懂,呢喃道,“我應該悲傷才對,我怎麼還能笑得出來?”
“那女人當初把自己兒子給扔了,現在還有臉回來,居然還把來曆不明的孩子扔給你,你還是她的兒媳婦呢,可你現在是無依無靠的人啊!”冷秋桐操心的是梨花香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她知道風辭簫的養父母肯定是不管的。
“可能有什麼苦衷吧,應該不是故意的!”梨花香平靜的道。她考慮問題總是站在別人的角度。
“不是故意的,那你就能原諒人家了嗎?你這個傻子!因為不是故意的,所以撞死你相公的凶手你也可以原諒?!因為不是故意的,所以原諒那個,來參加葬禮,還把來曆不明的孩子放這裏的女人,這些你統統都可以原諒,是吧?你可真善良,善良啊,傻瓜!”梨花香一副沒事兒的不急不躁,令冷秋桐發飆。
梨花香隻當沒聽見冷秋桐的發飆,隻顧低頭逗孩子玩兒。
冷秋桐冷眼瞧見旁邊有個花布包袱,她想應該是那女人留下的,便蹲一來一把拿過那包袱,氣忿忿地一下解開。
這包袱果然是那女人故意留下的,包袱裏麵除了小嬰孩的換洗衣服,別無他物。
冷秋桐賭氣地在那嬰兒服裏翻來翻去,結果給搜出了一封信,信的內容寫在一張粗黃紙上麵。
“瞧,這兒有封信。”
梨花香把黃紙從冷秋桐手中接過,黃紙上麵用楷書赫然寫著簡短的兩行字,“孩子她娘,孩子的名字叫沈瑩瑩,下月初六就是她周歲生日,我一定會回來找她的。勞煩你代我照管些許時日。”
梨花香給愣住了,此許時日?是多久?這麼說,婆婆短近日內都不可能回來了?她把段瑩瑩托付給了她?窗口掠過一陣風,黃紙在她手中顫抖著,飄然落地。
“那女人肯定是早有預謀,說什麼給兒子奔喪,不過是想把孩子扔給你罷了。她可真做得出哇,你都這樣了,她還給你增加負擔。她就這樣一個人跑了,她到底去哪兒了?”冷秋桐一邊說著一邊把黃紙撿起來,“瞧,這麵還有字。”
“說了什麼?”
“我聽說,辭簫在世的時候,你們在這裏的日子並不好過。他日,若你不棄,我想接你和嫵思出來跟我們一起住,你考慮考慮。”冷秋桐把這麵的字念出來,然後把黃紙往地上一放,道,“誰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
“老爺子,老爺子,我是芍藥啊,你的芍藥,你不記我了嗎?”沈芍藥動情地拿手帕輕輕擦拭鄭子仁因久病而幹癟的臉龐。
都說愛情的力量不可思議。擦著擦著,鄭子仁突然喉間一聲幹咳,“咳!”
沈芍藥頓覺眼前亮了起來,仿佛在無邊的黑暗中看見了一線曙光,“嗬,老爺子,你不記得我了嗎?是我啊,芍藥,你的芍藥,你不記得了嗎?”
鄭子仁似乎聽見了沈芍藥輕輕柔柔的聲音,他臉上的肌肉輕微地顫了顫。
細心的沈芍藥自然是看見了,她激動得再次握起鄭子仁的手,“老爺子,老爺子,你不記得我了嗎?聽我聲音也想不起來嗎?我是芍藥,芍藥花那個芍藥,老爺子,老爺子。”
鄭子仁眼瞼動了動,很努力的樣子,他似乎是想睜開眼睛。
突然聽到門外珠簾一陣叮當響,知是有人進來了,沈芍藥立即放開鄭子仁的手,快速地整整衣衫站到一邊去。
來人是鄭廓山莊的女婿雲中居,看到沈芍藥神色慌亂,然而卻規規矩矩的立在一旁,他還以為沈芍藥是因膽小怕事才這樣的,因此朝她笑笑,“你就是那位新來的特護吧?我是來看我嶽父的。”
“哎喲,你是姑老爺哪,是在石器園管事吧?剛才老夫人和少夫人還誇你來著。”為討雲中居歡心,沈芍藥恰當地阿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