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算了一下時辰,王溫舒就說道:“徐縣尉,今日的問話就先到這裏。你在牢裏也好好想一想,究竟還有沒有什麼遺漏的線索,本官明日還會再來。記住,線索越多,你脫罪的可能性就越高。”
徐安頓首道:“謹遵王公之命。”
走出牢房後,王溫舒就對門口的獄吏吩咐道:“一會兒給徐縣尉送上一份熱乎的飯菜,今日也不要再對他繼續用刑了。”
既然徐安都這麼配合了,王溫舒也不介意給他一點甜頭嚐嚐。冠軍侯都幫他說了話,怎麼也要給冠軍侯一個麵子。
從徐安的口中得到臨朐縣尉郭邑可能與此案有關,也印證了王溫舒之前的想法。這個案子的關鍵可能並不在宦官、宮女的身上,之前行事果決的殺人滅口大抵就是為了掩飾幕後之人的真實目的。
“喏!”獄吏恭敬地道。
一下午的問話,王溫舒從徐安那裏算是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東西。
之前一段時間把徐安和魏亭等人放在一邊不加過問,一方麵有麻痹幕後之人的想法,另一方麵也是想要熬一熬他們的性子。
這麼些年的案子辦下來,王溫舒也總結了不少經驗,有的時候不見得是嚴刑拷打就能撬開犯人的嘴。反而是等待時麵對的那種煎熬更讓人害怕,壓力會讓這些人乖乖開口。
徐安今天的有問必答也證明了這一點。尤其是當他知道堂叔徐賁為了他去找冠軍侯求情的時候,更是主動性大增。
再放一放他,估計還能從他身上得到些線索。
隻不過,看樣子真正的重點應該是在皰人魏亭的身上。
第二天,王溫舒帶著幾個中尉署的吏員來到了關押魏亭的牢房,正好之前一段時間也將一些極有用處的旁證收集得差不多了。
“見過王公。”一個中年官員此時就在魏亭的牢房外等著王溫舒,正是船獄令丞周越。
周越自從王溫舒任廣平郡都尉期間就開始跟隨王溫舒的,是王溫舒在中尉署的幾位親信之一。
“免禮。子維,魏亭今天鬆口了嗎?”王溫舒問道。
“稟王公,魏亭講得還是之前供出來的東西。”周越回答道。
“不礙事,待本官來親自問問他。”王溫舒一臉輕鬆地說道。
他王溫舒本就是陽陵的一個混混頭目,能從區區的一介亭長爬到了如今的兩千石列卿,可全是憑自己的本事。在這個過程中他見過的犯人成千上萬,隻要他想要知道,就沒有一個不開口的。
一進去就看見刑架上綁著的魏亭正低垂著個腦袋,看樣子是捱不過受刑昏了過去。
“把他給我弄醒來。”王溫舒道。
獄中的一個小吏拿起水瓢從桶裏舀了一瓢水,直接潑在了魏亭的臉上。
一瓢沒有奏效,小吏又補上了一瓢。
“嗯……”魏亭緩緩地睜開了雙眼,就看到了這幾天一直負責審問他的船獄令丞周越,沙啞著嗓子地道,“周令丞,我知道的事情已經都交代了出來,就請您放過我吧。”
“魏亭,這次不是我來審你。中尉王公有話問你。你最好別給我耍什麼花樣。”周越嗬斥道,說完就退到了王溫舒的身後。
“王公,您請。”
“你先出去吧。”王溫舒對那個潑水的小吏吩咐道。
小吏退出牢房後,裏麵就隻剩下王溫舒、周越和魏亭三人了。
“元狩元年起開始服侍陛下,祖孫三代都是少府皰人,像你們這樣的人,不是應該最懂得尊卑上下之道。魏亭,你怎麼就這麼大的膽子敢做下這等大逆不道之事呢?”王溫舒的語氣很是平淡,講出來的卻全是誅心之語。
“王公,小人冤枉啊!冠軍侯中毒之事,真的是與小人無關。”魏亭哭嚎道。
“魏亭,我覺得你不僅僅是有這個膽子,就連嘴巴也是硬的出奇。別以為你不說,我們就查不出來。我們已經問過尚席令的其他人,你當日烹製鮐鮁的時候,蒸鮐鮁的時間確實不足兩刻。而蓬萊官寺的庖人孫甲和尚席令的其他皰人也講到,蓬萊之地海產的做法都一並教給了你們,並無遺漏。你還有什麼想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