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且與少年飲美酒(下)(1 / 2)

除了武帝三子以外,其他的老牌列侯家族和朝堂之中幾位大佬身上的嫌疑都不分伯仲。霍嬗手中的線索實在太少,隻能對這些人一視同仁。

反正他還年輕得很,有足夠的時間來慢慢調查此事。

“多謝幾位兄長的關懷,小弟的心智還沒有那麼脆弱。”霍嬗懇切地說道。

見到霍嬗目光澄澈,神色從容,金日磾和張安世才終於相信他確實沒有收到蓬萊案就這樣草草結案的影響。

張安世腆著臉笑道:“我就說以子侯的氣度不至於如此,結果翁叔兄、伯鸞兄偏偏不信。”

連素來不喜爭辯的金日磾不由地翻個白眼。別的事情暫且不論,真要是說起無恥來,張安世在他們幾個好友之中絕對是當之無愧的首席。

霍嬗似笑非笑道:“子孺兄還真不愧是小弟的知己,竟是如此了解我的心思。”

“不值一提!還有一件事,不知子侯聽說了嗎?”張安世連連擺手,順帶著轉移了話題。

嘴上的便宜稍稍占上一點就可以,為人莊肅的金日磾可不是那麼好相與的對象。都不用眼角的餘光,張安世都能感覺到金日磾眼神中的絲絲冷意。

“什麼事?”霍嬗疑惑地問道。

“也不是什麼大事。前幾日,昭平君和陳檀在章台街的一家女閭之中因為一個風塵女子爭風吃醋,兩個人還帶著各自的家仆打了一架,結果陳檀大敗虧輸。聽說陛下也知道了此事,隻是讓詹事對陳檀嚴加管教,倒是對昭平君並無什麼處置。”張安世將這件聽說來的八卦詳情娓娓道來。

“昭平君和陳檀,這已經是第幾次了,他們兩個人是天生犯衝吧!”霍嬗不禁有些頭疼地道。

章台街,這條由楚國離宮之名而來的街道就是大漢最為有名的紅燈區。走馬章台就是指涉足娼*妓間,追歡買笑。兩個貴族子弟在妓*院裏為了一個名*妓爭風吃醋,也是真夠丟臉的。

換了其他貴族子弟,霍嬗也就把這個破事當成是茶餘飯後的消遣來聽了。

關鍵是這個八卦的主角,偏偏和他本人有著不可分割的聯係,所以才會有些頭疼。

昭平君陳宛,當今天子之姐隆慮長公主的獨子,父親是館陶大長公主劉嫖的次子——隆慮侯陳蟜。

說起身份之貴重,曾經的長安城中沒有幾人可以與之相比。隻是一說這個曾經,就可以知道這種身份上的尊貴已經是昨日的黃花。若不是天子念在亡姐隆慮長公主的麵子上給他留個幾分體麵,陳宛連這個昭平君的封爵也留不下來。

金屋藏嬌的主角陳阿嬌尚未被廢的時侯,陳家不僅僅有當朝皇後,還是一門兩個列侯,並且父子兩代人各自還尚了一位公主,其家世之顯赫完全可以稱得上是“白玉為堂金作馬”。

可是好景不長,自太皇太後竇氏去世後,皇後陳阿嬌的地位就一直不是很穩固。一個生不下皇子的皇後會怎麼樣,景帝的第一任皇後薄皇後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結果因為涉巫蠱之事,皇後陳阿嬌被廢。

不過館陶大長公主劉嫖尚在,陳氏一族的地位還算比較穩固。

等到劉嫖去世,陳氏一族的兩位當家人還搞過一番令人智熄的表演。為母服喪期間,兄弟二人先是開始爭奪老母親辛辛苦苦攢下來的財產,給長安城的軍民上演了一出好戲。早就是兩兄弟沒有管好自己的小弟,都在服喪期間犯了“奸”罪。喪期內的“奸”罪論罪當死,於是兩人都自殺謝罪,堂邑侯國、隆慮侯國除。

昭平君長大成人以後,仍然是娶了一位漢室的公主,即當今天子的次女夷安公主,可見隆慮長公主在當時還是有幾分薄麵的。

兩年半以前隆慮長公主病逝,並且在死前將上千斤黃金和數千萬錢獻給天子,以求得天子在兒子犯罪時饒他一命。也就是仗著天子的金口玉言,這兩年裏,昭平君的生活更加奢侈,而且行事風格也越發的肆無忌憚,顯然是仗著自己有道“免死符”在身。

昭平君陳宛這個拐了八道彎的親戚會怎麼樣,霍嬗並不是很關心。他可是衛子夫的姨孫,立場先天就在衛氏這邊,要不是當年衛子夫踩著陳阿嬌上位,衛霍哪裏來的今天的榮耀。

霍嬗真正頭疼的是爭風吃醋事件的另一個主角——陳檀。

陳檀是曲逆侯陳平的玄孫,二十年前因強搶別人妻子罪而棄市失侯的故曲逆侯陳何是他的伯父。失去了曲逆侯的爵位,按說陳檀的家族也應該衰落下去了,根本沒有資格和昭平君爭風吃醋。

但事情並沒有依常理發展下去,陳檀的父親,詹事陳掌是曲逆簡侯陳悝的庶子,在陳家諸子中並不突出,隻有一個優點那就是長得夠帥。和霍嬗的祖母衛少兒私通,最終因為衛氏的緣故依舊保持了顯貴。

如果按照血緣關係來論,陳檀是霍去病同母異父的弟弟,也就是霍嬗的另一個叔叔。曲逆侯陳家和霍家這層親戚關係算是坐實了。

有這麼一個不務正業並且常常和別人爭風吃醋,最後打群架還打輸了的叔叔,霍嬗打心底裏也是有那麼一絲丟人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