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事已至此,如之奈何?”寺互令郭毅聲音低沉地問道。
不止是他,中尉署的其他四令、四丞也都齊聚中尉衙署的大堂與王溫舒議事。
中壘、寺互、武庫、都船乃是中尉署的四大下屬部門,是中尉王溫舒執掌北軍、典司刑獄、威懾京師的最好幫手。
平日裏,這幾位中尉署的一千石、六百石屬官就足以讓長安城中的文武百官和地方上的豪強貴族噤若寒蟬。
無他,害怕啊!
平日裏衣冠楚楚的人上人中有幾個人的屁股是幹淨的,而中尉的主要職責中就有一部分是專門用來處置不法的豪族、貴戚,可以說是文武百官,豪強貴族的天敵。
不過往日裏有多風光,眼下就有多倒黴。
除了趙禹和王溫舒這兩位主官被彈劾,廷尉署和中尉署中的令、丞等一千石屬官也一個都沒有被放過。四令、四丞在此時此刻的惶惶不安也就不足為奇了。
沒法子,他們這些個子不夠高的中尉屬官也隻好來找他們的老大來討個主意。
“陛下將禦史台的奏疏留中不發,看似是沒有想好如何處置,實則是對此事已經有了決斷。事到如今,我等也隻能等候陛下的決斷了。”王溫舒歎了口氣道,“此次彈劾之後,中尉署中恐怕也隻有武庫令丞與刑獄之事無關,其他人多多少少都要受到一些責罰。”
聞言,武庫令程武和武庫令丞韓鬆的神色頓時一鬆。
相較於其他幾人,他們這個武庫令和武庫令丞隻是負責掌藏兵器,與北軍的交道打得比較多。職責並不涉及典司刑獄等事,故而也不是禦史台在這次彈劾中的重點對象。
其他人不禁麵色發苦,老大的意思不就是他們幾個也逃不掉嗎?
當日天子將蓬萊一案交代下來的時候,也隻是當成一件比較棘手的案子。誰能想到會有今日一劫,好巧不巧,年紀輕輕的齊王劉閎就這麼薨逝了。
見到屬下們此時的神色,王溫舒又聞言安慰道:“放心吧,陛下再怎麼樣也不會將中尉和廷尉兩個衙署一掃而空的。你們幾人一直都盡職盡責,我會為你們幾人向陛下求情的。就算是我就此離開了中尉署,新任中尉也需要有衙署中的老人輔佐。”
經過禦史台的這一波彈劾之後,趙禹和王溫舒二人的日子就一天壞過一天。尤其是天子遲遲不肯表態,更讓朝臣明白了他想要動一動中尉和廷尉的心意。
至於說中尉署和廷尉署的令、丞等屬官也被禦史台彈劾,多半隻是被捎帶上了而已。
以王溫舒的經驗,這一次說到底還是兩個衙署辦事不力加上齊王薨逝這兩件事惹得天子不快。又不是那種牽連甚廣的大案,天子總不會讓新任的中尉和廷尉手下無人可用。
幫下屬們向天子求情,也就是個順手為之的人情。
天子改元元封的第一年,還完成了封禪泰山,他和趙禹二人總不至於就此丟了性命。若隻是丟官或者貶職,他來日未必就沒有死灰複燃的機會,說不定還能重返中尉之位。
“王公大恩,下官沒齒難忘!”下首八人起身一拜。
“不必了,說起來也是我牽連了諸位。”王溫舒擺了擺手道。
“王公言重了。蓬萊一案我等也是親曆其中,結果未能讓陛下滿意也是我等辦事不力所致,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隻是王公一人的責任。就是受到天子的責罰,也是因我等辦事不力。”從頭到尾參與了蓬萊案偵辦的中壘丞楊琦出言道。
“終究還是因為趙禹和我太過戀棧手中的權位,沒有能早些向陛下上疏請辭,事情才會變得如此棘手。”王溫舒沉聲道。
因為齊王劉閎之死,蓬萊一案最終草草結案。在查案過程中辦事不力的二位兩千石被天子處以罰銅百斤的處罰。對於他們二人的身份地位來講,這份處罰確實有那麼點不疼不癢的感覺。
現在看來,當今天子在齊王死後就想過如何處置他們這兩個辦事不力的兩千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