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詞靠在身後的椅子上,舒展了四肢,靜靜的看著左曉蘭,隻見她在煙霧中彌漫了自己的容顏,從她的角度看過去影影綽綽的,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看著看著,她不知道為什麼眼睛竟然就這麼潮濕了,她隻覺得鼻子有些酸,下意識的吸了吸,才緩緩的說:“媽,我知道的。”
“傻子,你要是真的知道,我今天就不用說了。”左曉蘭又吸了一口煙,再緩緩的吐了出去,在煙霧繚繞中,她的麵容越發的模糊了起來,看起來是那麼的柔軟而又慈祥:“你這個孩子從小就倔啊,認準的事情誰都不能說,誰也說不聽。我記得,你小時候有一次看了電視,電視上有個節目號召城裏的孩子去鄉下和鄉下孩子同吃同樂,你就要去了,我心疼,不讓去,你爸也不讓你去,可你偏要去,自己扒拉著壓歲錢偷偷報了名,等到我和你爸知道的時候隔天就要走了,你爸狠狠揍了你一頓,你還是要去,我們被你弄得沒辦法,最後隻能隨著你了。去之前給你帶了很多東西,可是你走的時候一樣都沒有帶,倒是拿了不少錢,過了半個月你回來了,又黑又瘦,身上都是蟲子咬的包,我問你苦不苦,你說不。可是,你在跟劉暢打電話的時候我聽到了,你說難受死了,但是,在我們麵前你一聲都不吭,錢也給了人家。你說,你這孩子,怎麼就一點都不知道繞個彎子呢?你當時看著那孩子可憐,你跟我和你爸說,我們捐助兩個都行,為什麼要自己去,你跟我們說兩句好話會怎麼樣?你給我們服個軟能怎麼樣啊?你是我們的女兒,你要是會撒撒嬌,你爸都恨不得把天上星星給你摘下來。”
這件事葉詞是記得的,不過時間實在是隔得太久了,久得她都已經忘記了來龍去脈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隻是模糊的記得,小時候的她執拗的要做一件幫助別人的好事,一件有意義的事情,然後便有了左曉蘭嘴裏說的這件事。想到這裏,她也忍不住低低的笑出了聲音,小時候,真是天真快樂啊,這麼一點點的事情卻看得比生死還要重,她似乎又記起來了,那一次她掉到了鄉下的河水裏差點被淹死,當時嚇得要死,可是回來父母問她過得好不好的時候,她硬生生的挺著小脖子,脆生生的回答了一句,“過得很好。”
那時候……真是好年華啊。
“小詞,別太倔了,如果真的選中了就是那個男人,你就軟一點。我知道你有多強,可是,小詞,再強你也是女孩子,你強,他也強,一年兩年還行,時間再長一點都會累的。”左曉蘭伸出了手,越過了桌子,緊緊的握住了葉詞的手,說得清晰而慎重。
葉詞抬起了眼睛看著左曉蘭,張開嘴想辯解什麼,可是,不知道,卻什麼都說不出來。她望著左曉蘭,有好多的話說不出來。她說不出,媽媽,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像是董音那樣為了愛人什麼都可以犧牲,我做不到像蘇蘇那樣為了愛人軟成一灘水。我是葉詞,我是重生後的葉詞,我就是這麼硬邦邦的,我就是不知道怎麼服軟。她嘴角微微的笑著,眯著眼睛隔著煙霧看著左曉蘭輕輕的點了一下頭:“好的,媽媽。”
見她這幅樣子左曉蘭一點都沒有放鬆,反而端起酒杯大大的喝了一口,歎息道:“你呀,就敷衍我吧,我就知道你這死丫頭心裏麵再想什麼,你還跟我玩這套陽奉陰違。”
“沒有啊。”葉詞笑眯眯的望著喝酒的左曉蘭,看起來就像是小女孩一樣的天真可愛。
“反正我都跟你說了,你要是不當真的話,你就等著去吃虧吧!真是的……”左曉蘭對於葉詞可是十分了解的,所以,當葉詞這麼聽話的回答的時候,她的心裏更是有一股悶悶的火在騰騰的往上麵衝,衝得她難受,她真恨不得將葉詞的腦袋扒開,看看這個丫頭到底在想什麼,她說:“記得啊,無論以後跟了誰,要溫柔啊,要溫柔,以柔克剛懂不懂。”
葉詞還是眉眼彎彎的樣子,她乖巧的點頭:“懂的呀,媽媽。”
“真的懂?”左曉蘭狐疑的看著如此聽話的葉詞,一千個一萬個的不相信。
葉詞還是笑眯眯的樣子:“真的懂的呀。”
左曉蘭見狀,雖然不放心可是也不能說什麼,隻能拉著葉詞又亂七八糟的說了些話獨自進屋睡覺去了。隻留下葉詞一個人坐在陽台,她仰頭看著那柔和清冷的月亮緩緩的呼出了一口氣,懂是懂的呀,就是做不做得到了。
四年的時間一晃而過,對於命運來說,這是一件大事,而對於葉詞來說也是一件大事。她要畢業了。
是的,雖然葉詞一直很努力,但是重生顯然沒有給她在成績上帶來什麼好消息,她險險的幾次差點掛科,所以這個畢業證拿的有點懸。方蘇蘇看著正在準備畢業答辯的葉詞說:“論文弄好沒有?”
“弄好了啊,不過……”葉詞看了看自己的論文的題目,又望了望天,歎息:“誰知道能不能順利拿到畢業證啊。”
“一定能的。”方蘇蘇肯定的點點頭。
葉詞滿臉感動的看著方蘇蘇,還是蘇蘇好啊,她自己對自己都沒有什麼信心,她還對自己如此有信心。方蘇蘇看著她說:“看在你交了那麼多學費的份上,學校會給你畢業證的。”
葉詞頓時隻覺得自己的頭上飛過了一群烏鴉,一邊飛一邊嗚哇嗚哇的叫著,內牛滿麵啊。
“下個月才答辯,你這個月要不要去命運總部參加那個四周年的聚會?”方蘇蘇手托著下巴,笑眯眯的看著葉詞被她噎住的樣子,真不容易啊,問問還有誰見過公子幽這幅吃癟的樣子?真是開心,剛才真該拿手機照下來。
“怎麼?聽你的口氣你要去?”葉詞看了一眼方蘇蘇。
“本來是要去的,但是,我們公會的名額不夠,秦楚若不帶我。”方蘇蘇嘟著嘴十分的委屈:“你說,你說這種男人多可惡,居然不帶我,他一定是要到聚會上去找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