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嬤嬤有苦難言,手臂上被湯藥燙的火燒一般痛,卻也不敢忤逆沈氏,隻得低頭應了一聲。

剛要彎身去撿那碎片,月千瀾卻立即阻止了:“趙嬤嬤,我剛剛眼花了,我沒看清楚。這地上的碎片,你別撿了……”

趙嬤嬤臉色難看極了,她瞪了眼月千瀾,眼神銳利的猶如刀子一般。

月千瀾作勢起身,要去撿碎片,可惜她剛剛站起來,又軟倒在榻上。

“二娘,我頭疼,撿碎片的事情放一放,我們先問問到底是誰推我下水這件事吧?關乎到我性命,我一定得親自過問……”

沈氏瞥了眼一直沉默的月櫻一眼,眸底的暗示,不言而喻。

月櫻向月千瀾走近了幾步,楚楚可憐的看著她:“大姐,是我不對,我沒想到,我身邊居然會有如此心思歹毒的人,你落水,其實是我身邊的奴婢下的手,我真的沒想到,她會那麼大膽。都是妹妹不好,差點害了姐姐,大姐你要是覺得生氣,你要打要罵,我都悉聽尊便。”

月櫻一邊說,一邊拿著帕子抹著眼淚,神情楚楚可憐,好似受傷落水的人是她。

沈二夫人上前一步接過話茬道:“瀾兒啊,櫻兒她快愧疚死了,一直向我哭訴懺悔呢。說起來,是她那丫鬟犯錯,和她沒多大的關係,你就別怪你三妹了,好不好?”

月千瀾冷眸凝著這兩人一唱一和,以前她還挺蠢,傻傻的被她們玩弄於鼓掌之中,她們說什麼,她都信。

如今想來,她或許是被自己給蠢死的,那麼明顯的演戲,她怎麼當初就察覺不出來?還掏心掏肺的把她們當作親人,事事都依賴著她們。

真是瞎了狗眼了,被豬油蒙心了。

不過,既然她們喜歡演戲,那她月千瀾隻能戲精上身,陪她們唱大戲了。

月千瀾淡淡一笑道:“瞧三妹這楚楚可憐的模樣,不知道人還以為是我在欺負你呢,我自從醒來,可一句話都沒說呢。好話歹話都讓你說了,我還能說什麼?”

二夫人沒料到月千瀾會這麼說,咄咄逼人的語氣,更是讓她眉頭微蹙。

月櫻眸光一轉,眼淚就跟不要錢似的往下掉:“大姐,如果你有什麼怨言,你就盡管罰我吧,我甘願領受。”

月千瀾微微挑眉,輕笑:“好啊,既然三妹恩怨分明,那我就不客氣了。正好,這碎片也需要撿起,三妹如果要贖罪,那便親自用手撿起那些碎片吧。記住了,不許用任何的工具協助。”

沈二夫人皺眉,剛要開口,月千瀾便回頭看向沈二夫人,“二娘不會偏心於三妹,便連三妹向我賠禮道歉,也要說成是我故意借機刁難她吧?”

沈二夫人頓時啞口無言,她看向月千瀾。

突然覺得,這個丫頭,怎麼一覺醒了,猶如變了一個人似的。

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帶了咄咄逼人的味道,以前,她可從來都是聽她這個二娘的。

沈二夫人壓下狐疑,勾了勾嘴角:“瀾兒,你說什麼呢,二娘怎麼會偏心你三妹,我向來賞罰分明的……不過……”

“那就好,我素來都知道二娘賞罰分明的。”月千瀾立即打斷了沈二夫人的話,隨即看向月櫻:“三妹妹別耽擱了,快點撿吧,也好讓我看看三妹妹的誠意。”

月櫻眼睛微紅,手指攪著帕子,有些無措的望向了沈二夫人。

門口還守著幾個丫鬟呢,如果她今天屈膝替月千瀾撿碎片,那麼以後,她還有什麼顏麵在丞相府維持三小姐的架子。

偏偏,沈二夫人被月千瀾堵得啞口無言,不能出言相幫,否則她多年來維持的公正無私的名譽,將會毀於一旦。

所以,月櫻和她沈氏的名譽相比,沈氏選擇了後者。

月千瀾撫著額頭,瞥著臉色難看的月櫻,聲音帶了一絲冷意:“怎麼,三妹妹是不想認錯,也不想向我贖罪了?原來,剛剛三妹妹的那一番聲情並茂的懺悔,是向我做戲呢?”

沈氏瞥了眼月櫻背後的趙嬤嬤一眼,趙嬤嬤跟隨沈氏多年,自然心領神會她的意思。

趙嬤嬤伸手狠狠的推了月櫻一把,月櫻一個踉蹌,狠狠的撲到了月千瀾的腳邊。

月千瀾嚇了一大跳,連忙說道:“三妹妹,我隻是讓你撿碎片罷了,你用不著向我行那麼大的禮,我可受不起三妹妹的大禮。”

月櫻咬牙低垂了眸眼,忍住滿腔的怒火,嬌弱的說道:“大姐姐你受得起,比起你額頭的那道傷疤,這些小妹我應得的。”

月櫻跪在地上,咬牙忍著眼眶裏的熱淚,伸著纖細的手指一點點的撿起那碎片。

月千瀾眸底冷光一閃,薄唇微勾,雙腳下了地。

“三妹妹仔細你的手啊,千萬要小心些……啊……”

月千瀾的腳,不小心的踩了月櫻的手一下:“三妹妹對不起,我想要下來幫你,結果沒有留意,居然踩到了你的手。”

月千瀾一邊說,一邊腳下用了力道。

“啊……”月櫻便驚叫一聲,碎片割破了她的手指,瞬間殷紅變滴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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