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景遲有點搞不太懂每次洗澡的時候,洛意洲把他的眼睛蒙著是幾個意思。

還是上次那條黑布帶。

所以眼前黑黢黢一片,啥都看不到。

他聽著浴室水聲,能聽出來洛意洲在水池邊放水。

他記著洛意洲的左手包的跟個粽子似的,又是燙傷又是咬傷的,傷口反反複複之下,沒有發炎已經是奇跡了,居然還可以幫人洗澡?

紀景遲開口時不自知的帶了點同情:“要不,你幫我解開,我自己洗成不?”

答案應該是不成。

因為洛意洲放水的聲響完全沒有因為他的話而停頓。

小瘋子置若罔聞。

不久小瘋子引著他躺進浴缸,像上次一樣,朝他身上澆水洗澡。

紀景遲看不見東西,渾身僅憑洛意洲摸在身上的觸覺,不時的冒出一片雞皮疙瘩。

洛意洲的手頓了頓,擰開花灑給他衝頭發。

紀景遲全程非常乖。

洗完澡,走進臥室,洛意洲找出兩件衣裳遞給他。

遞過去的衣服久久沒人接,他抬起頭,入目是蒙著眼綁著手簡單裹著浴袍的家夥。

他略略思索一下,把這家夥身後綁著的繩索解開,衣服塞過去。

繞到前麵,正要解掉蒙眼的黑布。

一陣天旋地轉,洛意洲驀的被推了一下。

他踉蹌了下,險些拽住紀景遲的胳膊,但是差了一點點,於是乎,錯愕的抬頭,眼睜睜看著紀景遲抱著衣服兔子似的跑出了臥室。

這一幕紀景遲在心裏預演了無數次,真的實踐起來,心頭除卻忐忑之外,更多的是重見天日的欣喜。

然而到了玄關,他看著麵前反鎖了五六道的大門,陷入了沉默。

洛意洲不止潔癖,恐怕強迫症也不輕,這麼一道破門,用得著上這麼多鎖?

全憑運氣,他飛快解鎖,隱約能聽見身後傳來的腳步聲。

“啪嗒”

“啪嗒”

“啪嗒”

……

大門豁然打開,紀景遲的興奮還沒能持續到一秒,手才伸到門外,身後伸來的另一隻手驀的拽住門把,把門再度闔上。

口鼻處死死捂住的毛巾,氣味和上次的一模一樣。

紀景遲感到身子輕飄飄的,視線模糊的半睜著眼睛。

他說:“……洛意洲,你這個……瘋子。”

洛意洲把他從地上拽起來,一路拖回臥室。

麻藥的劑量沒有上次的足,他隻覺得腦子像上了鏽的齒輪,不僅轉動的吃力,還伴有轟隆隆的噪音。

小瘋子的唇瓣開合著,似乎在說話。

他迷茫著抬起頭,“啊?”

洛意洲的聲音夾雜著機器的轟鳴,響在耳側。

“親我一下。”

他說。

紀景遲迷瞪瞪的看過去,感知麻木。

洛意洲重複了遍:“親我一下。”

柔白的窗紗如水波擺動,眼前的事物旋轉出不同的形狀。

唯獨那雙像是盛滿了星河水的眼睛,冷清清的看著他。

紀景遲艱難起身,湊到洛意洲的臉頰邊,輕輕碰了一下。

然後重重摔進了床鋪。

再醒過來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紀景遲揉著還有點暈乎的腦袋,記不太清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

他跑了,跑到門邊被捂住口鼻。

後來發生了什麼,全無印象。

他回憶到一半,視線挪到了手腕上的鎖鏈。

還好,洛意洲還沒發現他的傑作。

外麵豔陽高照,客廳和小瘋子的臥室沒有一點聲響,紀景遲估摸著他應該上課去了。

鎖鏈還剩下三分之一,但是碎瓷片下落不明,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大力出奇跡,用蠻力掙開鎖鏈的豁口。

紀景遲腳步虛浮的起身,半蹲在床上,兩手纏著鎖鏈,竭力拉扯。

過了十多分鍾,鎖鏈猛地斷開,景遲被彈坐在床鋪上。

他初時有點反應不過來,片刻後難以置信的看著鎖鏈,他自由了?

他現在心裏就一個念頭:早知道早就該這麼幹!

他換上洛意洲昨天給他準備的衣服,走之前還在臥室裏翻箱倒櫃,看看能不能搜刮出一點物資,作為這幾天被小瘋子折騰來折騰去的補償。

然而洛意洲的腦回路跟正常人不是一個構造,臥室裏除了放點衣服以外,就是那堆紀景遲完全不想看第二眼的攻略。

他從臥室轉悠出來,一時之間想不清楚到底是先跑路還是留在這裏,等小瘋子回來,把他敲暈,也鎖床上幾天,讓他嚐嚐是個什麼滋味。

這個想法還隻是一個雛形,細枝末節還有待優化的時候,紀景遲冷不丁的看見沙發上躺著個人。

他倒抽一口氣,摸到沙發邊,不算太驚訝的看見了臉色有點蒼白的洛意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