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意差點咬著舌頭，“……方便。”
宋欽意吃飯前才洗過澡，這會兒直接爬到床上，坐在床裏側，捋了捋被子，素白的指尖擱在被子上，像會發光。
盛意再回頭看作業本，上麵的題目還是那個題目，一字一字的看進去，看到的是一團亂麻。他索性合上作業本，抻了抻懶腰，起身拿衣服洗澡。
等他洗好澡出來，欽意已經睡著了。
他關上台燈，坐在床畔擦頭發。
夏季空氣悶熱，即使到了晚上，這種悶熱也隻是減少一點點而已。
宋欽意把被子踢到一邊，月光像水，覆在他的身上，那四肢是白玉色，睡衣是灰沉沉的，襯的他整個人，像是躺在幽暗的河流中。
盛意湊到他跟前，幫他把被子掖好。
已經忘了上次睡在一起是什麼時候，但感覺卻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大概是因為，即使經過一個暑假，仍未消弭的陌生感。
高中開學第一天，下晚自習。
學校大門外人流不息，盛意站在小賣部邊的巷子口，不時踢一下腳邊的石頭塊。
風卷在臉上，有那麼一點涼意。
久久沒看見人影，他抓出中考以後梁女士特批給他的手機發了條短信：“宋欽意，我比你晚半個小時下晚自習都出來了，你怎麼還在磨蹭。”
他發完短信，兩手揣在校服兜裏，不時地朝大門瞄兩眼。
掃視著，掃視著，沒等著宋欽意，倒是在小賣部門口看見了他分班以前的同桌陸陽。
“陸陽。”盛意朝他打招呼。
一個暑假沒見，站在路燈下的陸陽白了不止一個度，遠遠瞧著，像個發麵饅頭，他吸溜著冰棍慢騰騰的朝盛意這裏挪，十來米的距離，愣是磨蹭了半天，站定以後揩了把臉上的汗，對盛意發出疑問：“等誰呢？”
盛意：“就……”
“等一下，先讓我猜猜。”陸陽吸溜著冰棒的嘴巴頓了頓，像是突然想起什麼，扭頭看著盛意，打斷了他的話，“……不會吧，不會是宋欽意吧？”
盛意：“額……嗯。”
“還真是他。”陸陽簡直懵了，雖然他不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但他弟弟跟宋欽意是同一個學校的，他弟平時吹起宋欽意，簡直跟吸嗨了一樣停不下來，“……難道，他也缺考了？”
盛意：“發揮失常吧，比三模成績低了一百多分，也不知道是怎麼搞的，我一個暑假都沒敢在他跟前提這事，來這裏算是點背到家了。”
陸陽一連的，“我靠，我靠，我靠。”
“別靠了，煩著呢。”
陸陽吸溜快融化的冰棍，兩三下吃完，棒子順手扔進了垃圾桶，甩了甩手上的黏膩，明明是在表示同情，但聽上去總有點幸災樂禍的味道，“你有什麼可煩的，以後又有人跟你一起上下學，早午晚跟你一塊吃飯，多好啊。”
盛意正想反駁，手機響了。
他看著來電顯示，接通，聽見了對方熟悉的聲音。
“阿言，我出來了，你在哪裏？”
電話掛斷沒多久，路燈朦朧下，宋欽意緩步朝這邊走了過來。他懷裏抱著兩本書，微長的發絲遮住前額，麵色一如新雪潔白。
跟他勾肩搭背的陸陽呼吸瞬間收緊了。
他喃喃著：“盛意，我直到今天才算明白，感情叔叔阿姨的眼光是對的，就運氣太差，二選一的概率都沒開對。”
念叨了一暑假宋欽意運氣差的梁女士，沒想到也有被人吐槽運氣差的一天。
盛意唯恐陸陽待會說錯話，“得了，咱倆不順路，你先走吧。”
陸陽擺了擺手，慢騰騰的轉身離開，“行吧，見色忘義的小畜生，爸爸算是看清你的真麵目了。”
盛意朝他踹了一腳，“狗兒子看著點路。”
陸陽的背影漸行漸遠。
盛意轉身，接過宋欽意抱著的書，一路上問東問西，宋欽意一直，“嗯、嗯、嗯。”
路燈把兩個人的影子拉長，宋欽意的側臉在光照下，殊麗的讓人挪不開眼。
他覺著宋欽意模樣雖然出落的越來越標致了，性格卻沒怎麼變過。
開學不久就是宋欽意的生日，盛意琢磨著給他送點啥，慶賀他的16周歲。
貝貝看他憋在房間一整天也沒個動靜，敲了敲門進來。
她走到盛意背後，看見紙麵上劃掉的一行又一行字，問他：“哥哥，你是不是戀愛了？”
盛意感覺這可能是他讀書時代唯一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班主任調座位，為了杜絕早戀，基本上不會讓男同學和女同學坐在一起。
分班前的三次座位調整，他的同桌都是陸陽。
分班後最後一次調座位，他更慘，同桌是班裏有名的碎嘴子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