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宋欽意一般都是等在班裏,直到他出校門了,才磨磨蹭蹭過來的。
高二晚自習下課的鈴聲響起,人潮從校門口湧出。
腳步聲喧囂,宋欽意本來就站在樹後麵,在熙攘的人群下,身影更加的模糊了。
盛意的手頓了頓,拿出手機給宋欽意發短信:“還在教室嗎?”
遠處依稀能看見輪廓的宋欽意跟著拿出手機。
手機震了一下。
“在。”他問,“怎麼了。”
盛意:“沒怎麼,出來吧。”
他紅薯攤前站了兩分鍾,聽見了熟悉的腳步聲在走近。盛意回過身,宋欽意像往常一樣正朝他走過來。
從教學樓向大門口走,一般最少也要十分鍾,可是幾乎每一次,哪怕是突發事件,他晚個十幾分鍾到校門口,也都是他前腳發了短信,兩三分鍾後宋欽意就出現在他麵前。
這件稍微想想就會覺得巧合到奇怪的事情,他卻一直都沒有察覺。
盛意望見這家夥凍的有點微紅的鼻尖,想起書包裏梁女士塞進去的圍巾,他打開包把圍巾翻了出來。
裹上灰色圍巾的宋欽意臉皮瑩白,像除夕時貝貝堆的那個大雪人。
盛意感歎:“灰色襯你,顯白。”
欽意笑了笑,“好看嗎?”
盛意:“好看。”
周日上午,盛意一大早起來就在房間收拾衣服。
梁女士幫他找了一堆日用品,東西鋪了一地,快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然而一直給他的行李添重量的梁女士還在念叨他磨蹭。
盛意頓時煩躁的不能行,他痛定思痛,覺得不把梁女士請出去,這個包裹就算打到明天也不可能搞得定。
於是他千恩萬謝著把梁女士送出了門。
再回頭看這一屋狼藉,盛意決定先從大件開始著手,再整理那些零碎的。
在他打包被子的時候,宋欽意走進來了。
門口扔著一隻電動牙刷,欽意俯身撿起來,繼而有些疑惑的望向整理東西已經整理的七竅生煙的言盛意:“大掃除嗎?”
盛意在跟被子鬥爭的手頓了頓,一時間有點啞然。
宋欽意走了進來,很小心的避開了一係列易碎品,到了盛意身邊,接過他塞被子的手,幫他打了個結。
盛意看著他輕輕鬆鬆搞定的樣子很是詫異。原來這家夥藏了很多技能,他之前都沒發現。
一直到午飯時分,梁女士問下午去宿舍要不要開車送他去。
盛意先是沒反應過來的“額”了下,然後埋頭吃飯,“不用,我自己去。”
飯桌上暫短的寂靜。
宋欽意驀的問了句:“阿言,你要去住宿舍?”
盛意沒抬頭,“嗯”了一聲。
午飯後,盛意繼續回房間收拾東西。
以往吃完飯習慣性往他房間坐一會兒的宋欽意,今天沒有來。
他聽見門開合了下,之後就沒再聽見宋欽意的說話聲。
東西已經收拾的七七八八,可是盛意突然卸了力,有點疲憊的坐回書桌前。
他能感覺到宋欽意這次是真的生氣了,可是他不想再解釋什麼。
因為他很清楚,他在克製與逃避的東西,如果某天被宋欽意發現,隻會讓他更生氣。
住校生活平淡無波,盛意和岑光同一個宿舍,盡管高二下學期的課程安排的越來越緊,但住宿以後相比之前多了點喘息的功夫。
隻是自從他搬到宿舍,他和宋欽意後來即使在學校偶然碰到,雙方也不約而同的裝看不見。
他們的冷戰曠日持久,愈演愈烈,原以為到最後隻會剩下和對方老死不相往來這一個結果。
清明節,盛意靠在陽台打電話,跟梁女士聊完,再和貝貝聊。
他問貝貝宋欽意的近況,有沒有按時去看心理醫生。
貝貝一連串的“嗯嗯嗯”,突然來了句,“宋哥哥就在這裏,哥哥直接問他嗎?
盛意愣了一下,趕忙掛了電話。
早知道就應該讓貝貝回房間接電話。
他懊惱的看著手機,手機震了一下。
盛意劃拉屏幕,點開未讀短信。
宋欽意:“阿言,清明節記得吃粽子。”
本來聲勢浩蕩的冷戰,隨著這條短信,悄無聲息的宣告終結。
盛意回複他:“你也是。”
而後的生活像是回到了他高一,宋欽意初三那年。
夜深時分發來的未讀語音,偶爾點讚的朋友圈。
微博轉發,微信運動,點點滴滴的關注對方動向。
這種似曾相似的感覺一直持續到了暑假結束。
生疏感尚未消弭,盛意升了高三。
一切都在忙碌的進行,比高二更加緊促的時間,還有越來越壓抑的氛圍,幾乎無時無刻不在進行的考試,黑板左上角的高考倒計時,還有堆滿了書桌的模擬考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