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袁新婚沒多久,李睿跟盛意提了離職。
盛意聽這個兔崽子跟他炫耀了半天新公司的條件待遇,被唬的發暈,李睿都出門老半天了,盛意還在辦公室懷疑人生。
他心想自己是做了什麼孽,平時被袁熙那兩口子秀恩愛秀一臉也就算了,結果自己辛辛苦苦栽培出來的心腹,居然一言不合跳槽了。
他覺得這是件很艸的事情,這種感覺就像是當年在學校念檢討以後被全班孤立的那段時間。
想到這茬往事,盛意再度翻開郵箱,打開已經發來很久,一直擱在郵箱裏吃灰的八中校友會邀請函。
所以說學生時代的感情最值得懷念,說不定這次回去,還能碰著以前在學校的死黨,講講往事,吹吹牛逼,看看當年的班花現在到底嫁給了誰。
下午三點多他給溫然打了個電話,提起校友會的事情,池溫然被他的三言兩語吹得天花亂墜,也有點追憶似水流年的意思,然而她臨時被安排去外地,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回來。
她說,“你去了以後跟我開視頻,或者多拍點照片給我。”
“ok。”
校友會活動地址在郊外的酒店,盛意工作結束過去,差不多六點,主會場的人已經到的差不多了,座位很有氛圍感的按照某某屆來分,他在會場裏溜達了一圈,愣是沒看見一張熟麵孔。
他險些以為自己是不是找錯了地方,因為今天有兩家學校在這裏辦校友會。直到路過走道,盛意的目光一怔,看見了曾經的高一同學。
相比岑光,陸陽這些人,他和走道裏抽煙的這位同學不僅沒怎麼說過話,緣分也淺的很,到了高一下學期分班,大家徹底緣盡於人海。
至於為什麼印象深刻,是因為這家夥後來出息了,高三參加藝考,後來高考結束去了國內最知名的表演係。
然而讓人覺得詫異的是,在盛意的印象裏該同學不僅沉默寡言,連笑都沒見笑過幾次,結果數年後,比如現在,這位卻成了以詼諧幽默著稱的電視台主持人。
這位當紅主持人的腳邊落了不少煙蒂,神情寡淡,和平時在電視上看到的形象簡直判若兩人。
人的性格難道真的可以割裂到這種地步嗎?
他陷入沉思。
會場忙碌聲不斷,人頭攢動,盛意左右沒再看見第二個同學,那麼接下來恐怕同屆飯桌上就隻有這位當紅藝人還能吹吹牛,可是跟一個主持人比口才,那感覺可就太微妙了。
盛意想了想,撤吧。
他抬腳就走,突然間轉身,撞到了身後人拿著的酒杯。會場燈光晦暗,竭力營造陳年往事的追憶感,所以在這種場合,發生磕磕碰碰簡直是家常便飯。他摸索口袋抽出紙巾,接著蹲了下來,和這人一起撿玻璃杯的碎片。
視線落在這個人手上,熟悉讓人很難想不起是誰,盛意捧著紙巾,語氣有些低沉:“宋欽意。”
宋欽意穿著淺灰色西裝,一截袖子雪白的晃眼,他抬起頭,眉眼清麗的像初綻的玉蘭花,不甚清晰的視線中,透著朦朧的美感。
他笑了笑,說:“阿言,好久不見。”
盛意蹲在地上半晌沒什麼話好說,等撿完了碎玻璃,站起身,匆匆朝周圍看,然而連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在看什麼。
時間相隔太久,曾經想問的話在日積月累中被消磨殆盡,往事也儼然成了陳芝麻爛穀子,很沒有再提的必要。他僵硬的笑了兩聲表示自己的大度從容,給宋欽意指了個方向,“你朝那邊去吧,座位。”
他問:“你呢?”
盛意:“我有點事,這就回了。”
他沒有拖泥帶水的轉身要走,驀的聽見身後一聲輕微的抽痛聲。
盛意有些猶豫的回頭看過去,就看見宋欽意掌心濕紅了一大片,血正止不住的湧出來,順著指尖滑落地麵。
宋欽意好半晌才抬起手,目光微怔的望著掌心傷口。
盛意想起這家夥一見血就要發瘋,當下拿著紙巾眼疾手快的過去,趁著宋欽意還沒回過神,把他手扯過來蓋住,然後叫圍觀的人找醫藥箱過來。
主會場的燈光亮了起來,盛意清理他手上的傷之前,先匆匆朝他抬了下頭,語氣沉著冷靜:“你閉上眼。”
宋欽意很聽話的閉上了。
刺破掌心的碎玻璃被小心拔了出來,大約有3厘米長,邊緣很薄,但鮮血擦了又湧,根本看不出傷口究竟多深,而且按照這個出血量很可能並不止一個出血口。
盛意皺了下眉,“得去趟醫院。”他問宋欽意,“你自己過來的?”
宋欽意沉靜著眉眼,看上去像是睡著了,聲音清冷:“我自己去。”
盛意在原地愣了兩分鍾,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但是宋欽意估計跟他的情況差不多,在這個所謂的校友會上,壓根找不到幾個認識的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