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病人,許顏說了一陣,便顯得有些精神不濟。
她們又閑說了幾句話,最後,夏頁對許顏又囑咐了幾句客套,“好生休養,多多休息”之類的,然後,才離開。
病房門外,隻有沈承易和莫憂等在那裏,不見祝月蹤跡。
夏頁於是朝著沈承易走去,淺笑著問他,“我想跟莫憂說幾句話,可以嗎?”
沈承易仿佛是被她這個姿態弄懵了,她要跟莫憂說幾句話,為什麼要先征得他的同意呢?
他懵了思緒茫然的點了頭。
可是下一瞬,卻似乎有壓不住的狂喜從心底深處漫上來,令他嘴角不由自主的向上彎折而起。
他看著夏頁走向莫憂,於是,轉身,折進了許顏的病房。
而此時,夏頁已經走到了莫憂的麵前,正抬起頭問他,“我想跟你聊一聊,可以嗎?”
莫憂眼眸深邃,麵無表情的點了頭。
“許顏很不容易!”夏頁如是開端,這令莫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莫憂哥哥……”這個稱呼已經很生澀了,隔了十年再開口,齒間都是尷尬的意味。
但莫憂的神情還是因為這個稱呼,變得訝然而驚喜。
眼神帶了含蓄的溫柔。
夏頁卻不可控製的輕笑了起來,她說:“這個稱呼,隔了十年,再喊出來,滿滿隻剩尷尬了。”
連自我的調侃也變得恐怖的陌生和尷尬了。
他們終究,隔了天塹,不是身份地位,不是財富名利,更不是時間離間。
隻是,那一刹的感覺變了,再也回不來了。
這便是差距。
莫憂幽幽歎了一口氣,他說:“葉子,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夏頁嘴角的微笑也變得有些幹巴巴,她說:“莫憂哥哥,謝謝你!”
莫憂眼裏起了潮濕的酸楚,他說:“我默許了他們的計劃,或者,這一開始,就錯了。”
果然,夏頁想,這一切,莫憂是知情的,唯一不知情的當事人,隻有她一個人。
“十年了,我對你念念難忘,我勸服自己將你忘了,可是很難,但是這現實,也令我倍受折磨,我無法為你放棄一切,我一直在想,這是為什麼,我為什麼不能像沈承易一樣,義無反顧,什麼也不管,就隻看著你。然而,我現在明白了,一切或許,都是因為我愛你不夠深。不然十年前,在你對我無數次的示好告白之後,依然對你玩著欲擒故縱的把戲,不肯直接給你一個結果,明明那個時候我那麼喜歡你,卻依舊還是聽了我父親的話,他告訴我,我高攀了你,所以,不能總讓你屈就我,我得給你麵子給你父母麵子,所以,我才會選擇在我的生日宴上對你告白,最後卻悲哀的發現,那不過是別人的一個局。”
仿佛依舊鬱結在心。
莫憂看著遠處,高樓林立,是這個城市冰冷的骨架,成就了這怪異的風景。
“你不在的這十年,真的很艱難,但我依然為自己未來做好了細致的打算,雖然沒有你,可仿佛也有其他一些東西可以代替。葉子,你說,我們是不是很可憐?我們徹底淪為了命運的棋子,你愛著我的時候,我對你千般顧忌算計,你不在了之後,我對你,一邊悔恨一邊相思,另一邊,卻依舊將自己身側的位置,給了別人,用以交換利益。”
氣氛低沉。
莫憂微微歎息,遺憾寫滿他的眼角眉梢,落寞布滿他的雙眼,可是有那麼短暫的一瞬間,這些情緒,都徹底晴朗。
他說:“當我那晚上,重新看見你的那一刻。我才覺得,這十年艱辛都是值得的,過往的一切,都不能算什麼,可是你對我……你卻用那麼陌生的眼神看著我,當沈承易將你緊緊護在身後的時候,我突然有了不幸的預感。後來,你對我說那些話,讓我徹底明白了,這一次,我是徹底的錯過你了。”
片刻的晴朗煙消雲散,片刻的欣喜徹底凝凍成冰。
“沈承易挺好的,而我,或許也早該醒悟,你跟我,終究有緣無份。而我此刻的現實,不隻有一個重病在床的妻子需要我照顧,我的肩上,還挑著一個風雨飄搖的氏族。許顏跟我結婚的時候,告訴我,這不過是一場權謀,為了讓你跟我,有一個安穩未來的權謀,我當時在心裏就笑了。許顏跟沈承易,他們簡直太天真了。那一刻,我也才突然醒悟,其實,這十年,他們也不容易!”
夏頁聽到這裏,眼裏早含了淒涼的淚水,但她沒讓莫憂看見,她隻是說:“你終於看清楚你的心,這也很好!”
終究,他們之間山重水複,再無可能柳暗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