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眉頭打了結,曾經山明水秀的少年,如今已然淪為俗世的祭品。
“葉子,我們此生,雖然無緣做夫妻,但是,還是可以做朋友的吧?”莫憂問。
夏頁鼻翼泛了酸,此刻還能在說什麼呢,她隻能點頭,說:“當然,我們當然是朋友。”
之前她對他說的那些話,實在太過冷漠和刻薄,那當然也是為了將他推開,其實,也是一種保護他的方式。
假如抓住他的衣袖,訴說這些年的苦楚和相思,假如他真的給予了同等的回應,與她執手相看淚眼,那麼,這千瘡百孔的現實,他們將如何收場了?
莫憂不可能舍下他的父母,也不可能違背他的氏族,她就算還是夏頁,也早就殘缺,就算她拿回曾經的一切,她跟莫憂,也不可能再有幸福未來。
十年前分離已經注定,十年之後的重逢,也不過隻是命運無聊嘲弄。
夏頁很清楚,她跟莫憂,隻能錯過。
也不過隻是存了點兒不甘心的念想,而這念想,就要許顏用命來成全麼?
“其實,能再聽到你叫我一聲莫憂哥哥,我已經很高興。”莫憂深深歎了一口氣,說:“葉子,謝謝你!”
謝謝她?!
夏頁隻能淺淺微笑,無法言語了。
他們之間,彼此歉疚,又彼此感激。
其實,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回去路上,夏頁一直很沉默,沈承易很識趣的什麼也沒問,陪著她一路沉默。
很快到了家門口,下車之後,他們一路回去,在電梯裏的時候,她終於沒有忍得住,掉落下碩大一滴眼淚下來。
沈承易嚇壞了,不知所措的看著她,手忙腳亂,也不知道如何安慰,隻能遞上一張紙巾。
他把紙巾遞過來,不妨夏頁順勢突然撲到了他的懷裏,“嚶嚶”的抽泣了起來。
那一瞬,他僵直了身體,幾乎,連呼吸都停止。
就那麼,僵硬著身體,瞪著她,一直哭到電梯門開為止。
“叮”的一聲,電梯開了,她停止了哭泣,從他的懷抱裏抬起頭來,對著他,笑了,燦爛一如四月暖陽。
那是,這麼久,他從未在她的臉上,看到過的燦爛。
他不由,也跟著笑了。
他朝她伸出手來,她自然的牽了上去,兩個人,肩並肩的,往居住的地方走去。
從此,仿佛時光停止,幸福也許,可以畫出一個山明水秀的輪廓。
那之後的日子裏,隻要是沈承易跟夏頁一起出門,他必然是要緊緊牽著她的手的。
那之後,他們一起去看望過許顏兩次,然後,許顏就跟莫憂一起,去了澳大利亞。
走的那天,許顏的心情很不錯,氣色看起來也很不錯,她對夏頁說:“葉子,我是不會放棄的。”
她的幸福,剛剛見了苗頭,她絕對不能就此放棄。
莫憂終於將她納入自己的心和未來,她如何舍得放棄?!
夏頁也微笑著祝福,她說:“你一定會好起來的,加油!”
那天的天氣真好。
那天,在送走了許顏和莫憂之後,祝月走過來,微笑著與他們招呼。
“我可以跟夏小姐,單獨談一談嗎?”她直直的看著夏頁,問。
沈承易眼神戒備,冷聲,“大姐有什麼事情,請直接跟我說吧?”
祝月卻根本不理會沈承易,隻是微笑著看著夏頁,等待她的回答。
夏頁於是回答,說:“好。”
沈承易雖然並不想夏頁跟祝月單獨見麵,但夏頁給了他一個安心的微笑,對他說:“你到那邊的咖啡廳等我吧!”
沈承易隻好心不甘情不願的走開了。
祝月看著他一步三回頭的模樣樂了,她對夏頁說:“他真像是一個傻瓜,可這個傻瓜,挺可愛。”
夏頁不想與她這般寒暄,平靜的語調,說:“阮太太有什麼話,請直說吧?!”
祝月顯然也並不想跟她客套,她收起了臉上的笑容,說:“其實,我曾經,挺不喜歡你的。十年前的夏頁,是我最討厭的那一種人,她出生不錯,個性高傲而明媚,從不顧及別人的感受,對喜歡的人和物巧取豪奪,對不喜歡的人和物,鄙夷打壓。即使那個時候的你,還隻是一個孩子,我也很討厭。”
夏頁神情淡淡,“曾經的夏頁,的確作孽良多,這一點兒不必阮太太提醒,我很清楚自己的罪孽。”
祝月嘴角淺淺笑意,“現在的你,比十年前,的確好了太多,起碼是有自知之明了。”
夏頁不喜歡這樣子的談話,東拉西扯,卻不直接切入主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