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氏莊園,燈火通明。
景姝一身黑色連衣裙,懷中抱著紀言清的骨灰盒。
她的臉上沒有淚,神色平靜的像是捧著一束花。
她跟紀言清結婚了十年,但她對他的厭惡與抗拒也從未消減。
他死了,她才能解脫。
隻是,她偶爾看向手裏的骨灰盒的時候,表情會露出一絲的茫然和怔愣,心髒也會有點不舒服。
但這種感覺令人不爽,所以她無視了身體的異樣。
……
來祭拜紀言清的人,無論男女都忍不住搖頭,再假惺惺的感歎——
一代天之驕子紀言清,竟然偏執的喜歡和寵愛了這種女人整整十年,幾乎有求必應,雖然她長的很漂亮,可未免太過薄情了,葬禮上連個眼淚都沒掉,也不難過……
他們的想法,景姝自然不知,其實不久前她出了一場嚴重的車禍,那時她親眼看見一塊玻璃碎片硬生生的紮進了自己的心髒,劇痛傳來的一瞬間,她便失去了意識……
她原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可醒來聽到的消息卻是紀言清死了,還是死於車禍。
她自然不信,紀言清那麼變態霸道還很壞,他怎麼可能會死?而且他親口說過,他愛慘了她,隻想死在她的身上,絕不會有其他意外。
從前他絕不會離開她三天,因為他怕她會跑,即便出差,也會在三天內趕回來見她,於是她等了三天,等來的卻是公司股東強烈要求舉辦葬禮的通知……
正想著,景姝的眼前籠下一片陰影,她抬頭一看,來的人是紀言清的禦用秘書,她淡漠的問:“還有事?”
來祭拜的人都走完了,按理說他也該走了。
藍凜睿的眉心狠狠一皺,他捏緊了手中的文件袋,咬牙問了句:“夫人,季總和您結婚十年了,現在紀總走了,您就真的沒有一點感覺嗎?”
景姝的心髒突然一抽。
他問她有沒有感覺嗎?當然沒有!這十年來,紀言清偏執又瘋魔,對她的占有欲可怕到令人發指,對她是很好,好到傾其所有,可她不喜歡啊,她宛若被他逗弄的金絲雀,因為他失去了一切,憑什麼要有感覺?
更何況,她醒來之前紀言清已經被火化了,對著一壇灰,她需要什麼感覺?
景姝覺得喉間很堵,卻反問:“你覺得呢?”
藍凜睿見她麵無表情的樣子,突然悲愴的笑了,他笑的很大聲,眼眶通紅地對景姝說:“夫人,您真的是我見過的最薄情的女人,就算現在您裝著紀總的心髒,也改變不了您冷硬的根。”
什麼?
景姝倏然睜大了眼睛,她望著麵前失去冷靜的男人,不可置信地捂著她的心,“我的心髒……”
藍凜睿閉了閉眼,“沒錯,你身體裏裝著的心髒就是紀總的。不然你真的以為玻璃都插進了你的心髒,你還能活?不然你以為紀總為什麼會謊稱車禍身亡?不然你以為他的軀體為什麼會那麼快的火化?”
“還不是因為你,還不是因為紀總不想讓你知道真相,不想讓你難過!可,紀總根本沒想到,你根本沒有心,又怎麼會難過?”
“死了也好,希望紀總下輩子好好擦亮眼睛,一定一定,不要再遇到你!”藍凜睿說完,把手中的文件塞到景姝的手中,轉身就走。
景姝的心髒處傳來陣陣鈍痛,她的臉色發白,低頭看向了懷中的盒子,突然抱的更緊了些。
沒有人發現,她表現的再平靜,從拿到紀言清骨灰盒的那一刻起,這骨灰盒便不曾離開過她的手。
景姝微顫著手,打開手中的文件袋,一頁頁紙張映入眼中,她看著文件最後這龍飛鳳舞的簽名,突然就笑了,紙質的文件被滴滴下墜的透明液體打濕。
景姝心髒處的抽痛越來越強烈,她淒涼的笑著,意識卻徹底墮入了黑暗……
一頁頁紙張飄落在地,上麵清楚的記錄了紀言清所有財產的受益人——
全都是景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