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夜無情將所有的信箋全都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
凝視著上麵的字，他輕聲低喃：“玲瓏，我帶你回家，對不起，我錯了，原諒我好不好？”沒有人回答他，甚至，他都已經記不清她叫他‘無情哥哥’的那聲，曾是多麼久遠、多麼好聽。
夜無情第二天晚上就離開了海城，離開的時候，也不知是不是有人認出了他，他的馬車被人盯上，從海城郊區開始，便一路圍追堵截。
他的四名副將全都犧牲，唐策臨死之前，抓住夜無情的手，哀求般道：“少將軍，求您，回朝陽城吧！”他執意要與對方同歸於盡，可是，唐策又拽著他的手臂道：“少將軍，就當是，活著替我們報仇！”夜無情紅著眼睛，終是調轉了馬車頭。
身後，槍響不斷，他的馬車輪被子彈擊中，他拉開馬車門，跳入了一片荊棘之中。
身上被劃開無數道血口，他仿佛不知道痛，就那麼趁著夜色，一路狂奔出了海城的地界，又偷偷到了碼頭，上了一條開往朝陽城的運輸船。
那時的他，穿著一身破爛的衣衫，胡子冒出了青茬，全然不複過去的模樣，沒有人能認出他來。
他一路往南，直到兩天後，終於到達朝陽城。
當夜，他回到少將軍府，拿了一瓶酒就來到了玉玲瓏的那個院落。
因為之前的雪，梅花已經散落滿地，隻留空氣中絲絲縷縷的沁香，鑽入鼻端。
烈酒滾入喉嚨，火熱滾燙的感覺灼燒在胃中，他身上的傷口似乎也跟著燒著了火來。
夜無情望著曾經小院的位置，眼睛再度模糊。
他低喃：“玲瓏，你為什麼要走？”
“唐策也死了，副將都死了，為什麼就我還活著？！”
“玲瓏，我愛你，從小時候第一次見你，我就愛你了！這麼多年，是我瞎了眼睛瞎了心，誤會了你，讓你受了這麼多苦！”
“玲瓏，我好後悔，後悔為什麼從來沒有相信過你一次？！為什麼把我們所有的美好，都毀得那般幹幹淨淨？！”
“玲瓏，你原諒我好不好，或者，你不原諒我也行的，反正沒有你，我活著和死了，也沒有什麼區別了……”
“玲瓏，我好想你！其實這五年，我沒有哪一刻不在想你！我把你趕出主宅，就是怕我忍不住去找你，但是，這一千多個日日夜夜，我夢到的，都是你！”
“玲瓏，你走了這麼多天了，為什麼連一個夢都不願意留給我？你肯定恨透了我吧？所以自從你走了，我就再也沒有夢見過你！往後那麼多年，你讓我一個人怎麼熬過去？”
“玲瓏，求你，出來見見我，好不好？我錯了，我後悔了，往後，你想要什麼我都應你！隻求你出現在我的麵前，不要離開我……”
那一.夜，他似乎將自己所有的脆弱和痛苦都發泄了出來，最後，醉倒在那片白雪紅梅之中。
睡夢裏，仿佛有伊人的暗香襲來，夜無情努力伸手，抓到的，卻是一片虛無。
她終究還是沒有出現，哪怕一個夢，都不願意再留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