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邑王府中一片沉寂。

“娘娘,夜深了,早點睡吧。”安巧為沈月披上一件衣裳,望著她單薄的身子長歎了一口氣。

似乎有積雪壓斷樹枝的聲音,沈月擠出一抹笑意,這樣的夜晚,他是不會來了。

輕輕動了動發麻的雙腳,如今她已懷胎九月,眼下就要臨盆,身子重不說,一雙腳也腫的厲害。

安巧扶著沈月在床邊坐下,一件一件幫她脫去外衣,笑道:“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小王爺,等孩子生下來,王爺一定會很高興的。”

沈月苦笑,他會因為孩子高興,可是他再也不會因為她而高興了。

若他心裏還有她,又怎麼會和她的庶妹苟且還有了孩子?若他心裏還有她,又如何會放著十月懷胎的她不管與那個女人成雙成對。

與他相識是在孔雀城外的玉庭山上,那日山花開的爛漫,因貪圖泉水的清涼,沈月弄濕了鞋襪。他躲在山石後麵傻笑,後來又傻乎乎地背她走了幾裏地的山路。

那時,她並不知道他是七皇子邑王殿下,傻傻地掏出銀子感謝他,被他笑眯眯地接受了。

不過十日,槐遠侯府便接到了邑王府的拜帖,皇帝一道聖旨賜婚,大紅的花轎轉眼便到了跟前。

她與他相識相知不過短短幾日,新婚那夜,瞅著還有些陌生的那個男人,她望了許久。

他傻笑,隻說:“你放心,我會一輩子都對你好。”

沈月擦去眼角的淚珠,那些美好還恍如昨日。她從來不敢在下人麵前哭,在王府的深宅大院裏,一個不受寵的王妃有什麼資格哭呢?

新婚不過一月,她已有了身孕。槐遠侯府接她回去小住,一家人歡歡喜喜,可是不知怎的,庶妹沈嫣的笑容卻藏了幾把刀子。

兩人新婚燕爾,邑王少不得往槐遠侯府跑,沈月隻覺得自己嫁對了人,可是就在回王府那日,妹妹沈嫣坐著一頂精致的小轎進了王府的大門。

她跑去質問他,跟他哭跟他鬧,他的臉冷的像一塊冰,淡淡地回絕了一切。

邑王這樣的身份地位,少不得三妻四妾,沈月並不是那種死腦筋,可是他居然背著她和她的妹妹有了孩子,還光明正大地接進來王府。身為槐遠侯府的長女,沈月從未受過這樣的委屈。

她憤怒地摔碎了花廳裏所有的東西,把兩人的定情信物丟進水塘,將蘭馨苑的大門緊閉。本以為他會來哄她,可是漸漸地她發現自己真的錯了。

蘭馨苑門可羅雀,不光是邑王本人,就連下人們也繞著走。沈月讓沈巧出去打聽,這才知道妹妹沈嫣被封了側妃,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來,全府上下喜氣一片。

同樣是有孕在身,沈月身為正妃,卻連一個問的人都沒有,她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了。當初的山盟海誓,濃情蜜意仿佛都是鏡花水月,是深深宅院中一個不切實際的幻想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