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小東西和家貓差不多大小,一對眼睛像琥珀一樣閃亮,嘴角天生向上翹起,無時無刻不帶著笑意;通體雪白,唯獨耳朵上有兩道黑絨毛,約莫不到半歲。

方才袁緣捏住它的後頸,讓它好一會無法動彈,現在鬆開鉗製,它兩隻小爪子扒著袁緣的手臂,瑪瑙般的鼻子一個勁往外探。

穆謠忍不住用指腹撓了撓它的下巴,它舒服得眯起雙眼,一副無比愜意的模樣。

袁緣摸了摸它的額頭,小家夥似是會讀懂主人的心思,雙腿一蹬撲到穆謠懷中,濕潤的鼻子往穆謠頸上蹭,還伸出舌頭舔上穆謠的臉。

“誒,哈哈。”穆謠又驚又喜,下巴被它舌頭上的小刺弄得癢癢的:“真乖,都說狐狸通人性,我覺得它喜歡我。”

袁緣一手搭在穆謠膝蓋上,眉眼中盡是愛憐,看他跟狐狸玩得正開心,無端又有些不爽:身為主人的他都沒跟穆謠這麼親密。

穆謠剝開一個雞蛋,喂了一塊蛋白給小狐狸,它像人一樣用爪子捧著,吃得津津有味。穆謠轉過頭好奇問道:“你從哪找到它的?”

袁緣淺笑道:“昨天從一個塔他爾族人手上得來的,不然就要變成盤中餐了。”

他說的大半是真話,塔他爾族喜歡狩獵,好看的會進貢,不好看的就沒那麼幸運,這隻小狐狸應該因為年紀小,且賣相可愛,才幸存下來。

“才這麼小,真殘忍。”穆謠皺起眉頭,低頭看懷裏的小狐狸:

它吃完東西,在穆謠大腿上躺下,露出圓滾滾的肚子,毛茸茸的長尾巴一甩一甩,真是會享受。

袁緣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莫名想起一件舊事。

他的娘親是塔他爾族人,在他四歲的時候,王府也養了一隻小紅狐,他喜歡極了,每天去逗它,給它喂最好的食物。

沒想到有一天,他聽見娘親開玩笑般說道,紅狐長得挺快,又肥又好看,過兩天就把它的皮給剝了,給他做件新披肩。

他嚇得整晚睡不著覺,漏夜砸破籠子,偷偷哭著把紅狐放生了。

雖然之後挨了一頓毒打,他是一點不後悔,也大概是從那時起,他對娘親身上部分殘虐的外族習俗生出了抗拒心。

穆謠輕輕揉了揉狐狸肚子上鬆軟的皮毛,它便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令他不禁莞爾,抬眼笑問:“它叫什麼名字?”

袁緣回過神,見穆謠眼裏一片溫柔,不知怎的心裏像化開一樣,垂下頭把手放到狐狸的頸邊撓了撓:“不知道,你說呢?”

這是隻雄狐狸,長得十分漂亮,穆謠咬了咬下唇,玩心大發:“要不叫花花吧?”

袁緣臉色古怪:“……它是公的。”

“我知道,我就喜歡,”穆謠眼眉一挑,故作不快地說道:“現在我才是它的主人。”

“好吧。”袁緣腹誹:這可是極難獵到的珍稀品種,起個跟下蛋母雞一樣的名字,怎麼喊怎麼奇怪。

“那麼,你好好吃早飯,吃完到後院找我。”

穆謠昨晚想了很久,理出不少疑問,正想跟袁緣好好談談。

“怎麼了?”袁緣暗暗叫苦,看穆謠的臉色,應該不是好事。

穆謠一手支起下巴,湊上前,距袁緣的鼻子隻有幾寸距離,戲謔地說道:“你該不會以為,頂撞了本官,一句對不起就能完事吧?”

見袁緣垂下眼,不敢直視自己,穆謠忍住笑,摟住花花哼著小曲往外走去。

花花才來到穆府不到一個時辰,已經和穆謠十分親近,一點也不排斥他的逗弄。

當袁緣來到後院,穆謠隨手編了個花環,正要戴在它的脖子上。

“怎麼不知道你還會編花環?”

他在穆謠身旁坐下,伸手想要摸那個花環,被穆謠一手拍開:“這是給花花的,不準碰。”

袁緣有些委屈,開口道:“你還在生氣嗎?”

穆謠見狀便不再鬧他,而是轉過頭細細端詳麵前的人,像要把他的模樣刻下來。

袁緣被他盯得有些心虛,咽了一口水,問道:“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