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聶源楓行動不便的事必須保密,兩人的大婚流程作了不少調整,但不能免的儀式還是不少,每天光是記著各種禮節習俗,就夠穆謠頭痛,比每天應卯還累。
“說起來,蕭伯,似乎沒有聽你提過家裏的事,你是綾安城的人嗎?”
這天穆謠正在媒官府裏跟蕭伯閑聊,隨口問道:“家裏的孩子都成家了吧?”
“老夫本是京城人士,因主人家中變故,來到綾安城謀生。”
蕭伯微微一笑,又回道:“我先前是管家,有一養子,不在身邊。”
穆謠聽後有點驚愕,沒想到蕭伯是個孤獨老人,還想追問時,卻聽見雜役來報:“大人,蘇姑娘求見。”
“蘇姑娘?”穆謠馬上記起先前她被賊人所傷的事,連忙吩咐雜役:“快把她請進來。”
隻見蘇念柔款款走進廳中,她今天穿的是一件茜色百蝶刺繡緞裙,百合髻配鎏金珍珠頭麵,臉上略施粉黛,雙頰透著自然的粉紅,頗有幾分憨態可掬。
她嘴角漾著一絲淺笑,似乎比起先前幾次見麵都要光彩照人,在穆謠跟前福了福身子,開口道:“穆大人有禮。”
“蘇姑娘不用客氣,請坐吧。”
穆謠一邊示意雜役上茶,一邊暗自觀察蘇念柔的樣子,一點看不出幾天前發生過意外的樣子,不如說她臉上的表情可以用“陽光燦爛”來形容。
暗暗舒了口氣,穆謠關切地問道:“蘇姑娘突然拜訪,是不是有什麼要事?”
蘇念柔也不扭捏,點了點頭:“民女這次來,一是感謝幾天前大人送到府中的慰問品,民女沒有受傷,有勞大人掛心。”
她頓了頓,接著說:“二是想代孤獨院的幾位女子,向大人提出一點請求。”
“什麼樣的請求?”穆謠問道。
清了清嗓子,蘇念柔細細說來:“事情要從幾天前,有一位叫杜如環的婦人,請求到孤獨院做幫工說起,不知道大人對她是有印象?”
乍聽這名字十分熟悉,半刻後穆謠才想起,這位杜氏正是他來綾安城上任後,處理的第一件糾紛。
他記得最後,杜氏自請休妻,現今又為何會突然想到孤獨院做幫工?
望見穆謠若有所思的樣子,蘇念柔猜想他大約是記得,便繼續說道:“聽杜氏說,她從周家離開後,說動娘家人取回嫁妝,自己靠刺繡手藝謀生,本來也過得可以。”
說到此處,她冷笑一聲,道:“而她原來的夫家,因為沒一個會操持家業的主母,店鋪生意每況愈下。那個得勢嫁作正妻的黃氏,原來不過是買通了大夫,假稱有喜。
如今,她見周家無利可圖,竟在上月跟著一個外鄉來的馬販跑了。”
周家落得如斯田地,穆謠並不意外,但黃氏果真是用行動告訴了世人,何謂“戲子無義”。
禁不住歎了一口氣,蘇念柔眉間浮起幾絲不忍,又說:“這時周家又打上杜氏的主意,周家母子二人天天到她家門哭鬧,求她回去幫他們。杜氏不為所動,這兩人就暗地裏誣陷她,說她水性楊花。”
“豈有此理!”
穆謠聽得臉色鐵青,差點想把手上的茶碗摔到地上,恨不得馬上讓人把周家母子抓來重打二十大板,“啪”一聲重重放下茶碗,怒罵道:
“當時他們是如何奚落杜氏,他們自己忘了麼?怎麼有臉讓人回去。”
蘇念柔也附和道:“是啊,杜氏受不了被潑髒水,被指指點點,走投無路,才來求孤獨院收留她。”
得了上次幾個潑婦來鬧事的教訓,穆謠瞬間反應過來,問道:“你是怕周家母子會到顏大人那裏惡人先告狀?或是又到孤獨院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