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破曉,白色的霧氣彌漫整個絳縣,朦朦朧朧的讓人看不真切。
柳錦這一天早早就起了床,在院中跑了幾圈,洗了個澡,換上了一件深藍素麵錦緞袍子就去書房,等著賴管家的消息。
隨著輕柔的日光逐漸傾灑大地,迷霧已經漸漸開始消散。
柳錦因為心裏存著事,才刻了一半的竹簡,就被窗外清脆的鳥鳴聲分散了注意力。放下手上的刻刀,柳錦站起身倚在窗邊。
窗外幾棵原本已經隻剩下枯枝的樹,好似一夜之間都長出了綠色的嫩芽,一眼看去就讓人覺得生機盎然。
柳錦眼角瞥見守在門外的下人,對著那人喊道:“讓夏桃給我上份菜粥,另外再去外院看看,賴管家回來了沒有。”
看著下人領命離開,柳錦坐回原位,繼續刻著竹簡。才沒多久,柳錦甩了甩酸疼的手臂,聽到門外雜亂且沉重的腳步聲,以及衣袖悉悉索索的摩擦聲,柳錦微微一愣。
這聲音可不像是夏桃或者賴管家他們啊,這會是誰?
疑惑的思緒一閃而過,還沒等柳錦起身到門外看個究竟,門外的一群人到是先魚貫而入到了柳錦麵前。
柳錦一臉詫異地看了一眼走在最前麵的嚴振,又瞥了一眼他身後五個強壯的家丁,每個人的肩上都扛著三袋麻袋,看著份量還不輕。
這是找到了小麥?怎麼速度這麼快?不是說要去幽州才有?
柳錦起身繞過桌子,嚴振揮了揮手讓身後的家丁把肩上的麻袋放下,咧開嘴笑道:“你這酒什麼時候給我?”
柳錦沒有回答嚴振的提問,彎著腰把麻袋的袋口打開,伸手抓起一把小麥,金黃色的麥粒每一顆都十分飽滿。
“怎麼樣?不錯吧!我可是特意找人挑的!”嚴振看到桌上的茶壺,也沒跟柳錦客氣,自己就給自己到了一杯,一口就把一大杯水給喝了個幹淨,一抹嘴說道:“你們幾個把麥搬到膳房去。”
柳錦把手上的麥粒扔回麻袋裏,看著家丁們麻利地把麻袋往肩上一抗,就排著隊出了書房。
轉身看向身後的嚴振,見他沒有形象地坐在墊子上,也見怪不怪地笑著問道:“你從哪裏找的,不是說要去幽州?”
嚴振把玩著腰間的玉佩說道:“這你得謝謝我祖母了!不知道誰這麼沒有眼力見,給祖母她老人家送這玩意,難道就不知道她牙口不好?反正嚐過一次鮮後就扔在了糧庫裏,我一時也沒想起來。回去後,還是祖母提起來,我才想起有這麼一會事。這不,今天一早就給你送過來了!你答應我的酒呢?”
柳錦一攤手:“還沒呢!以為你最快也得三個月,我這都沒有著手準備。你就等等唄!”
這是想空手套白狼?這小子幾天沒見,變化挺大,都開始膽肥了吧?
嚴振眼角一跳,陰森地笑了一下,站起身活動下手腳,正要開口講話時,柳錦一見形勢不對,立刻笑著說道:“這酒……你再等我三個月!就這兩天,我請你吃你沒吃過的吃食可好?”
嚴振停下靠近柳錦的腳步,狐疑地打量著柳錦:“就靠那些麥?要是不好吃我可不答應啊!”
柳錦任由著嚴振的打量,笑著說道:“放心,那做法可多了,總有一樣你喜歡的!”
真的假的?怎麼越聽越不靠譜?不過這小子向來沉穩,要是沒有十足的把握也不會輕易說出口,反正就是幾日時間,且等他一等!
嚴振心裏有了主意,又是一副落拓不羈的做派,坐上墊子說道:“那我四天後派人來取!”
四天?
柳錦微微一愣神,側臉看向嚴振問道:“四天後可有什麼事?”
嚴振嘿嘿一笑:“我不是說了這幾天我表兄要來?我這不就在敬月軒叫了幾個好友,給我表兄接風。”
柳錦聞言點了點頭,隨即眉心一皺。
“怎麼?”嚴振注意到柳錦的表情,臉上的笑淡了些,疑惑地問道:“有什麼不對?”
柳錦細想之下又覺得有些杞人憂天,雖然全京城都知道她柳錦和嚴振的關係極好,她要是突然死了,以嚴振這一點就炸的性格,要是不管不顧起來……可畢竟嚴振不是她柳錦,嚴司徒的嫡子可不是王家想算計就算計的。
看了眼滿臉疑問的嚴振,柳錦搖了搖頭:“可能是我杞人憂天了,他們應該沒有這麼大的膽子,而且敬月軒還是你們嚴家的產業,他們手應該伸不了這麼長。”
嚴振神色一變,嚴肅地問道:“他們?你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柳錦點了點頭,把關於對王家的猜測說了出來。嚴振臉色也很是難看,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陰沉著臉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柳錦頓時笑靨如花:“要真是那樣!當然是有仇報仇,有冤報冤!”
嚴振自然從柳錦掩藏在笑容底下的銳氣,撫掌痛快一笑:“好!可要我幫忙?你放心!先不說晉律第一條就是始禍者誅!隻要證據確鑿,我們就算在王家殺個七進七出,都不會有人出來給王家站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