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天公作美,今日的天氣著實不錯,風和日暖,浮雲翩躚。
剛到吃飯時間,就聽到嚴振的說話聲從悠然居外傳了進來。
柳錦心知郭栩必會把嚴振帶來,對兩人的心性也算有所了解,所以早就算好了時辰,讓夏桃準備了一大桌的酒菜,就放在悠然居裏的鶴心亭中。
隨著嚴振的說話聲不斷靠近,柳錦掃了眼正騰著熱氣的佳肴,笑著轉身看向身後的拱門。
嚴振隨著下人的指引,大步跨過拱門,一眼就看到站在亭裏的柳錦,嘴角頓時咧出一道弧度,笑著三步並兩步往亭子裏走去。
這幾天水深火熱的日子,已經讓嚴振苦不堪言,難得郭栩今天給他放了一天假,雖然沒有允他自由外出,但好歹算是可以出府,而目的地還是柳錦府上,這對他而言無疑是一件極其高興的事。
柳錦剛和嚴振寒暄幾句,就看到郭栩和薑煜一前一後的走入拱門,微微愣了下神,柳錦視線飄了一下,朝著身邊的嚴振問道:“你表兄……”
話還沒說完,郭栩遠遠就衝著柳錦朗聲喊道:“栩和主公今日到訪,安寧可別吝嗇好酒啊!”
柳錦話鋒一轉,笑著對已經靠近鶴心亭的兩人說道:“酒管夠!隻是小弟還在孝中,倒是不能與幾位兄長小酌幾杯,還請幾位兄長見諒,待我出孝之日,定舍命相陪!”
“好!”郭栩聽到柳錦的話,一拍手說道:“安寧此言,栩可是記下了!到時我等不醉不歸!”
柳錦笑著將三人引入座位,親自端起酒壺依次給三人斟滿,自己以茶代酒敬了三人一杯,待三人都把手中的酒喝完,柳錦才笑著對薑煜說道:“此次多謝薑公子相助,我以茶代酒,薑公子隨意。”
說完,柳錦手中的茶一飲而盡,薑煜抬了抬手中的酒盞,笑道:“安寧與立鴻情同手足,自然無需與我客氣,喊我耀明即可。”
柳錦眨了下眼,看著薑煜把手中的酒一飲而盡,又快速掃了一眼一旁的兩人,見嚴振隻顧著一杯接一杯的喝酒,而郭栩雖然端著酒盞抿了幾口,但視線卻時不時往她和薑煜的臉上瞟,顯然注意力也是在她與薑煜身上。
“薑……”柳錦才剛剛說出一個字,就注意到薑煜似笑非笑的目光瞥了過來,稍稍頓了下,從善如流地改口道:“耀明兄,小弟有一事不明還請兄長不吝賜教。”
“安寧可是疑惑我為何幫你?”薑煜放下酒盞,雙眸含笑:“若是不告知安寧實情,恐怕安寧與我合作,都心有隱憂吧?”
柳錦笑了笑,算是默認了薑煜的話。雖然心知他們與自己並非敵對,但薑煜等人出現的時間實在太過巧合,又顯然對此事所知甚多,柳錦很難不信他們會沒有插手其中。
薑煜看了一眼郭栩,讓郭栩想要辯解的話又吞了回去。柳錦自然把這兩人的反應都看在眼裏,垂眸笑了一下,心裏明白薑煜這是要與自己講明前因後果,並非想要隨意唬弄自己,心中瞬間對薑煜的好感提升不少。
“柳家今日之難…皆因我而起。”薑煜沉默了一下,繼續說道:“我如今常伴君側,看似風光無限。但想來安寧也明白,我之所以會被招入京,無非是聖上忌憚燕州之勢,以我為質,挾製燕州。”
說到這,薑煜頓了下,視線劃過麵容嚴肅的柳錦,繼續開口說道:“大皇子如今勢頭迅猛,若是再掌控兵權,有朝一日發動宮變,與我和燕州實在無益。”
話到此,薑煜就沒有說下去,他相信憑柳錦的聰慧,自然無需他再多做解釋。
原本還算熱絡的氣氛頓時冷了下來,郭栩原本還想說些什麼,但在薑煜的眼神中又閉上了嘴。
雖然郭栩對柳錦還算了解,知道她向來恩怨分明,但畢竟柳錦的母親死在了這場風波中,郭栩實在擔心柳錦會遷怒於薑煜。
嚴振已經喝到微醺,眼見著氣氛降至冰點,有心想要暖個場,但卻不知從何說起,左右看了看,一時僵在當場。
柳錦垂眸看著茶盞中幾片打轉的茶葉,心知此事的確怪不到薑煜身上。
聖上垂垂老矣,又遲遲不願決定太子人選,在三位皇子之間大搞平衡之術,如今三位皇子雖然勢力相差無幾,但對聖上而言卻是有尾大不掉之勢。
如今唯一還能讓聖上覺得有安全感的就是兵權,雖然三皇子有著一個做大將軍的舅舅,但姚大將軍早已急流勇退,盡數將兵權交還與聖上。
大皇子與範太尉暗通曲款,真要掌控了一定兵權,聖上定然寢食難安,必定以雷霆之勢對付大皇子。
然大皇子又豈能束手待擒?兩人之間又是一番龍爭虎鬥,那時二皇子和三皇子豈會無動於衷?介時,大皇子除了宮變已無他路可走。
而薑煜…無論這場宮變的勝利者是誰,都會再第一時間借宮變之名,除掉薑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