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既沒有星月交輝的明朗,也沒有纏綿悱惻的綿綿細雨,亦沒有銀河倒瀉般的疾風驟雨,有的隻是一陣陣輕盈的暖風,吹得人身心舒暢。
望江樓裏用銀絲金線繡成的香幃,隨風搖曳,好似墜入雲山幻海一般,如泣如訴的琵笆聲伴隨著鶯鶯燕燕的歡笑聲,在這一陣陣醉人的薰風中,讓人分不清是在夢境還是在現實。
就在一眾才子佳人吟詩對酒,談笑風生之時,郭栩抿了口酒,看了眼不遠處與三五好友圍坐一塊的丁舸,見他雖然是與身邊的同伴說著話,但視線還是會時不時掃向,那個跪坐在高台上,垂首彈著琵笆的琉兒,郭栩嘴角微微勾起,對著身邊的人說道:“高印,開始吧。”
高印長的膀大腰粗,第一眼就能讓人心生畏懼,原本還麵容嚴肅的高印,聽到郭栩的話,麵上瞬間掛上輕佻放蕩的笑。
“這都彈的什麼玩意?老子花錢又不是來聽你彈棉花的!嘿!小娘子長的倒是俊俏,過來,陪爺爺我喝杯酒,老子有的是銀子!陪老子玩痛快了,老子賞你點!”
聲如洪鍾的一句話,讓喧鬧的大堂為之一靜,琉兒沒想到自己最擔心的事,會來的這麼快!心中一緊,手下便沒了分寸,一根弦應聲而斷,琉兒麵上帶著惶恐的表情看向高印,輕聲說道:“這位客官,小女子賣藝………”
高印沒等琉兒把話說完,猛地一拍桌子,嚷道:“老鴇呢?你們這兒還做不做生意了?你說吧,多少銀子!”
老鴇掛著熱情的笑容,看了一眼已經皺起眉的丁舸,搖著腰肢走到了高印身邊,媚笑道:“大爺,我們這兒的姑娘您看上哪個都成,就這琉兒姑娘,那可不行呐!”
“有什麼不行的?”高印梗著脖子嚷道:“我還就要這個了,要麼你讓這小娘子來陪我,要麼我和兄弟們今天就砸了你的場子!”
老鴇臉色一變,又瞬間媚笑道:“大爺,這琉兒姑娘……”
沒等老鴇說完,丁舸擰著眉走了過來,對著高印說道:“你是什麼人?敢在望江樓鬧事?”
郭栩見丁舸過來,嘿嘿一笑隨即開口說道:“丁公子,別來無恙啊!”
丁舸看到高印身邊郭栩,心裏就咯噔一下,強打起精神笑道:“沒想到郭先生也有這等閑情雅致啊。”
郭栩哈哈一笑道:“早就聽聞琉兒姑娘芳名,今日特來一見,嘿嘿,結果……”
丁舸見郭栩故意拖著長音,強顏歡笑地接話道:“結果如何?”
“嗬嗬,見麵不如聞名啊!”郭栩抿了口酒,絲毫不在意因為自己的話,而臉色微變的丁舸。
氣氛已經被將至冰點,望江樓的大堂裏寂靜一片,郭栩與丁舸之間的對峙,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郭先生……”
郭栩擺了擺手,製止了丁舸的言語,不起波瀾的眼神,看向目光中帶著希冀的琉兒,勾了勾嘴角說道:“栩這兄弟就是粗人,平常野慣了,栩也管不了他,不隨了他的意,這望江樓還真有被拆了的可能。”
“郭先生的意思是沒得談了?”丁舸臉色一沉,眼神雖然銳利,但郭栩還是看出了丁舸的底氣不足。
“談?丁公子要以何種身份和栩談?”郭栩唇角掛起一抹冷笑,心道:這琉兒想要安寧命的時候,也沒和栩談過啊。
丁舸臉色一變,想說的話頓時堵在了喉嚨口,這望江樓是大皇子用來收集情報的,他不能讓人知道自己與望江樓的關係,否則其餘兩位皇子的勢力,必定會聯想到大皇子,到時大皇子苦心經營的情報網,說不定就要遭受巨大的損失,屆時大皇子又豈會放過自己和琉兒?
“郭先生,琉兒姑娘可是這兒的頭牌清倌,您若是任由手下鬧事,可是會犯眾怒的!”丁舸伸手指向,一位穿著玫紅色錦袍的男人,嘴角微微翹起說道:“這位可是聶舟,他……”
“欸?我說丁孝和,你沒事別扯我,這人既然看上了琉兒姑娘,那就讓琉兒姑娘下去陪個酒唄,這人又不是沒銀子,這麼矯情做什麼?我還有事,改日再來,告辭了。”
丁舸的話還沒說完,聶舟站起身,大聲的打斷了丁舸的話,隨著聶舟的離開,其餘人好似幡然醒悟一般,一個個都開始離開,最後隻剩下自己的那三五位好友,可他們又如何與郭栩抗衡?
怎麼會這樣?
丁舸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空蕩蕩的大堂,琉兒早就癱軟在高台之上,郭栩使了一個眼色給高印,讓他把琉兒一起帶出去。又看了餘下幾人一眼,示意他們守住各個出入口,整個望江樓隻許進不許出!
郭栩站起身走到丁舸身邊,輕聲說道:“若是不想讓琉兒吃苦頭,就跟我來。”
丁舸想要把琉兒爭奪過來,奈何高印實在太過高大,讓丁舸有心無力,看著郭栩和高印已經快走出大門,隻得一跺腳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