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徐敏把侯府的女眷都召集了起來。
慕櫻雪看著這個花廳或坐或站滿滿是人,除了幾房妾侍和小姐,連各處侯府當值的下人都來了,心中不禁冷笑。這架勢,看來是要把事情搞大呢。
那她就隻有奉陪到底了。
看著人差不多齊了,徐敏邊上的大丫鬟紅菱打斷底下的竊竊私語:“夫人有話要講!”然後退到一邊。
眾人聞之一靜,齊齊看向首座上的徐敏。
徐敏不動聲色大範圍掃了一眼,對眼前的情形表示滿意,她就喜歡這種被人期待被人視為當家主母大局在握的感覺。
“原也沒什麼大事。”她努力掩住眼底的得色,臉上一派雲淡風輕,“隻是最近有些閑言碎語刮到耳朵裏,叫人聽得有些不舒服。”
一聽這話,剛剛歇下去的竊竊私語又開始響了起來。
慕櫻雪神色自若地望著徐敏,並不表現出好奇,或者其他任何她期望的情緒。貓抓老鼠,最有趣的是戲的過程,對方覺得自己是貓,可她並不會乖乖的當老鼠。
徐敏狀似無意地目光掃過她的臉,極微地一頓,然後轉開。
“你們都不必說了。”她伸手輕輕撫摸著小鈴鐺背上的毛,垂下眼瞼,嘴角掠過一絲一切盡在掌握的微笑,“關於榮嬤嬤的死,作為當家主母,我自會給大家一個真相。”
聞言,在場之人的表情看起來都有些不同長程度的受驚,除了幾個知情人,比如徐敏自己,比如慕櫻雪,比如慕月璃。
而慕櫻雪發現慕月璃今天望向她的目光格外閃爍。不過這也很好理解,兩次算計都以失敗告終,並且兩次都吃了不小的苦頭,換做誰都會對報複對象恨之入骨,可又對再度加害之心有餘悸。
這會兒能堂堂正正看她才是奇怪了。
不過今天這場戲的自編自導是徐敏,慕月璃這種趨炎附勢的小角色,是生是死很多時候並不能由她自己做主。她也暫時懶得看她,隻聽徐敏接下來要說什麼。
徐敏雖垂著眼,卻知眾人的目光集於自己一身,於是抬眼極具威懾性兩邊一掃,一臉仁慈地笑道:“聽說,有人說榮嬤嬤是被人推下水的,可有此事?”
花廳裏瞬時靜了靜,沒有人敢輕易接話。
徐敏也不在意,繼續道:“原本我隻當有人閑來無事嚼舌根,聽過也就算了,況且沒憑沒據,也沒法找府尹立案查辦。”
“不過昨天有人在後山荷花池旁撿到一塊粗布料子。”她姿態高貴地笑了笑,賣著關子,“你們猜這布料有什麼古怪?”
慕櫻雪有時候真的覺得好笑,這些古人怎麼會如此故弄玄虛?明明簡單至極的事情,卻非要自作聰明繞彎子搞複雜了,可笑其他人還或真心或假意地配合這當家主母作戲。
她前世也看過許多影視劇,總結出一個相當幼稚卻普遍存在的事實,即為什麼緊要關頭反派明明可以得逞卻最終失敗了,那隻能是因為壞人廢話太多,總是想彰顯自己在故事情節的地位,強調自己的重要性,結果便把事情搞砸了,倒黴的甚至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
而此刻,徐敏就是這樣一個大反派,明明三句話可以說清楚的事情,比如這塊布料上寫了榮嬤嬤的血書,直接指出是誰害了她,難道不就玩了嗎?卻偏偏要在這許多人前顯一顯她當家主母的地位,生怕別人把這一點給忘記了。
慕櫻雪已經不止一次在心底冷笑了,笑到最後都覺得是在浪費自己的時間,不過既然人家要作戲,她陪著就是。隻是經過這一出,她算是徹底看出來了,徐敏其實並不像表麵看起來那般自信,她在擔心什麼?嗬,經曆了這陣子尤其是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她似乎有些明白了。
於是,當眾人紛紛表示不知,等待徐敏揭曉答案之時,慕櫻雪眼角含笑意,身姿輕盈地走到了花廳中間。
徐敏剛剛還萬分得意藏也藏不住的樣子,此刻愣了愣:“你幹什麼?”
慕櫻雪朝她微笑一點頭,道:“母親不是讓我們猜這撿到的布料有什麼古怪嗎,櫻雪猜會不會布料上有血字呢?”
徐敏反應不過來似的眨了兩下眼睛,居然被她先指了出來,小蹄子這種時候還要跟她搶風頭,看等會兒你還笑不笑得出來!
“四丫頭猜得還真是沒錯,的確布料上被人寫下了血字。既然四丫頭能猜到血字,那倒是再說說這血字的內容是什麼,又是何人所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