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春光明媚, 夏北南看了一眼教室門口，那邊空氣冷得仿佛要凝固了，閔緒源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哀樂, 但他能明顯感受到寒意。
回溯前的今天是什麼樣子呢, 他一時記不清楚, 隻記得那些日子幾乎都南方下著雨, 跟他的心情一樣陰雲密布。
陽光順著玻璃撒進窗內, 課桌鍍上了一層金色，小北那個位置照不到陽光, 低著頭籠罩在陰影之中。
“我先走了。”夏北南拿起書包，又彎下腰撿起掉到地上的糖袋。
“……生氣了……怎麼辦……”小北垂下頭, 跟沒聽到似的, 看上去十分僵硬。
夏北南忍不住伸出指尖觸碰到小北的頭發, 和想象中的一樣柔軟。
小北如觸電般驚恐地抬起頭, 兩人目光交錯。
夏北南連忙微微拉開了距離。
空氣中甜膩的百合花香味褪去, 取而代之的清冷的玫瑰花香。
“對不起……嗚嗚嗚……對不起……我乖乖會聽話……”小北的聲音跟蚊子一樣細, 不停地斷斷續續重複著。
夏北南無奈搖搖頭，站起身走向門口。
“怎麼過來了？”夏北南心裏有點緊張，表麵卻故作輕鬆。
“嗯, 等不到你就直接過來了。”
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閔緒源看著他眼睛裏又恢複了往日的溫柔。
“正準備出發，”夏北南欲抬起手挽著閔緒源的胳膊, 右手被輕柔地包裹起來, 緊緊摟在懷裏。
炙熱的氣息噴到他的頸上, 聽起來充滿了誘惑。
“別鬧了，”夏北南耳根有些發燙，把臉埋進了懷中。
這裏是公共場所, 他一點也不想成為學生們矚目的焦點，變成茶餘飯後的談資。更何況還有小北在。
他轉頭看了一眼小北，還坐在原位上，睜大著雙眼，眼神充滿了焦慮和恐懼。
“我們走吧，車停在門口的臨時車位，不能太久。”閔緒源很自然地攬住他的腰，把人往門外帶。
夏北南收回目光，他能明顯地感覺到閔緒源露出的敵意，和小北露出的懼意。兩者似乎有什麼聯係。
他轉過身對閔緒源笑了笑。
走到樓梯口。
一隻細白的手忽然伸過來抓住他的衣角。
夏北南輕微晃動了一下，轉頭看到小北的臉。
小北追出來很急，胸口輕微起伏著。
“怎麼了？”夏北南柔聲問道，他看到小北臉色蒼白，額頭全是冷汗，仿佛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掉了……奶糖……”小北看了一眼閔緒源，目光閃躲，手裏用力捏著奶糖包裝袋。
“送你的。”夏北南說著，把手輕放在小北的肩膀上。
小北的五官逐漸扭曲，微微彎下腰，像是承受著極大的痛苦。眼中情緒劇烈翻騰，從痛苦到悲傷栽倒絕望，最終癡癡地看著夏北南，眼眸隻留下不舍和依戀。
“你沒事吧。”夏北南縮回手，“要不要去一趟醫務室？”
“我沒事。”小北抬頭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謝謝你的奶糖，遇到你真好，還有，再見。”
說完支撐起身體，踉踉蹌蹌地走向走廊另一頭。
看到消失在走廊盡頭的小北，夏北南又默不作聲地走下樓。後麵的閔緒源井沒有說什麼，隻是全程牽著他的手。
路上偶爾聊兩句也是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兩人都不想談起剛剛的小北。
不知為何，想起小北的眼神，夏北南感覺心裏隱隱作痛。
出了學校大門便看到閔緒源的車，不等閔緒源開口夏北南便一頭鑽進後座裏。
閔緒源知他心情不好，也沒有多說。
隻是不停從後視鏡裏看著一直在低頭擺弄手機的夏北南。
被取代的舊遊樂場叫白水公園，雖然說是新建，其實也在三年前完工，隻不過去年才對外免費開放。
其中有個不大的人工湖，本來就離湫河不遠，水質清澈，旁邊還做了假山和涼亭，陸景澤的景雲公司捐款還做了一片銀色的沙灘。
夏北南上網調查過了，說是舊遊樂場的地早就被陸景澤的公司收購，沒有什麼好的項目才最終決定重新規劃成公園，太高地價，然後再在旁邊規劃高檔住宅區。
夏北南又問了幾個湫河市的本地同學，都說小的時候，有被家長帶過來遊樂場玩。但是具體以前什麼樣子，竟然都說不清楚。
隻說是當時太小，不太記得了。
離譜的是，竟然全部都記不得，再問下去，便一臉茫然，就如同記憶被抹去了一般。
陽光非常暖和，閔緒源的車停在公園外麵，兩人手牽手順著公園的大路往裏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