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想著,我慢慢走到陽台門口,開了陽台燈,想要確認那個紅色木馬好好固定在那,然後在回去睡。
燈開了之後,我卻嚇得馬上清醒了。
大腦拉響了警報,全身肌肉高度緊張——紅色木馬,不見了。
從地板跟陽台上,膠帶殘缺的形狀,甚至可以看出那木馬是怎麼掙脫的。
它的力氣很大,跟怪物一樣大。
咿——呀,咿——呀。
在我後麵。
我渾身升起一股涼意,在轉身之前,下意識抓起了放在椅子旁的那把CP99。
我雙手拿槍,一個瀟灑的轉身,對準了身後……
空空如也的客廳。
客廳的燈光還是亮著,沒有鬼片裏那種毫無理由的閃爍。
沙發前,電視旁,水族箱下麵——我掃射了一圈,仍然什麼都沒有。
手裏的槍卻不敢放下。
咿——呀,咿——呀。
聲音又響了起來,而且,好像越來越近。
我毛骨悚然,卻找不到聲音的來源,直到——
我抬起頭。
那個木馬頭的男孩,騎著無頭的紅色木馬,倒掛在天花板上。
它們以緩慢的節奏,一邊搖動著,一邊向我靠近。
咿——呀,咿——呀。
木馬頭男孩還是穿著海軍藍的套裝,深藍色的方型領子,還有鮮豔的紅領巾,都從天花板上倒掛下來。
在明亮的燈光下,我看到男孩脖子上的皮膚與,跟木馬頭紅漆的接縫,過渡得非常自然,巧奪天工。
那雙龍眼核一樣黑漆漆的眼睛,從天花板上,注視著我。
我嚇得半死,雙手舉高,用手中的CP99對著他,也不管他能不能聽見,大喊道:“再過來我就開槍了!”
咿——呀,咿——呀。
木馬頭男孩跟他的坐騎,用不斷的前進,告訴我他聽不到,或者聽不懂。
我一步一步,往後退到了陽台上,木馬頭男孩沒有停止搖晃,但是到了客廳跟天花板的邊緣,就無法前進了。
木馬的底盤高高翹起,想要跨過天花板吊頂,但嚐試了幾次都無法做到。
我暫時鬆了一口氣,這時候——木馬頭男孩向我伸出雙臂,從喉嚨裏發出怪異的成年男人的聲音:“爸爸抱!”
然後,他雙腳在木馬上一蹬,從天花板筆直向我撲來。
我大驚失色,扣下了CP99的扳機。
“砰”的一聲巨響,火光照亮了整個陽台,這不是一把氣槍,而是一把真槍!
強大的後坐力推著我後退,我腰部撞到了陽台欄杆,整個人站立不穩,翻轉著朝樓下摔去。
“操!”
腰椎結結實實地摔到了地板上,我睜開眼睛,看見的是頭上白色的天花板。
房間裏光線灰蒙蒙的,估計是早上五六點。
我揉揉眼睛,天花板上什麼都沒有。現在的我,躺在沙發跟茶幾間的地板上。按照正常的邏輯分析,很容易得出結論——我從沙發上摔下來了。
房間裏一切如常,什麼倒掛在天花板的木馬頭男孩,變成了真槍的氣槍,從公寓十樓摔下去的男人——都不存在。
客廳裏有的,隻是喝醉了酒,做了個噩夢,然後從沙發上摔下來的男人。
不得不說,還挺痛的。
我撐起身來,把身體放回到沙發上。摸摸自己的太陽穴,腦子裏有宿醉的不暢感,像是馬桶被堵住了,衝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