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爾森信仰魔法。
這個殘酷無情的世界之中,魔法拯救了他,幫助他被人尊重、得以糊口、加官進爵,魔法也令他見識了神秘,那些不可理解的法則高高在上,他隻能匍匐在地,恭敬低頭。
如果魔法讓他今天自殺,他會毫不猶豫地這麼做,如果魔法讓他殺掉妻兒父母,他下手時刀劍不會有一絲顫抖。
魔法從未欺他,他也永不負魔法。
那麼,中央王國這些人的信仰是什麼呢?
納爾森認為無信之人是無法堅定的,勇氣與毅力不會憑空出現,如果人不知他所作所為會獲得什麼,那麼行事之間就不能一往無前。
關於這個疑惑,納爾森問了好幾個中央王國的人。
“信仰?”一名醫療官笑著說道,“錢吧,自願當醫療兵可以獲得雙份的補貼,幹一天抵兩天呢!”
納爾森不信,信仰財富之人不會在魔法飛彈落下時毫無懼色地拉起雙腿全失的戰士,也不會背著昏迷的士兵徒步奔逃五百多米,試圖救下一個必死之人的性命,更不會在盡力救治的士兵死去後雙目含淚。
信仰金幣之人隻會冷漠地摸走死者的財寶,無視傷者的哀嚎,貪婪地拔走瀕死之人的牙齒。
“信仰?”一名人力資源熱情地道,“當然,我信仰紙神,祂帶來了知識,教會我道理,為我帶來了光明。”
納爾森同樣不信,文明神的信徒都是狹隘頑固之人,絕不會在看見一個未見過的食物時仔細詢問,重金買下後小心翼翼地收藏起來,還到處打探,就算在路邊見到不認識草木都會想盡辦法保存帶走。
文明神的信徒隻會衝進別人家中,毀滅一切,殺掉所有異教徒,即使他的文明神早就變得麵目全非,對這世間再無一絲一毫的好處,依然倔強地要求一切如舊。
“信仰啊?”一名後勤人員皺著眉頭沉思片刻,突然堅定地道,“當然是魔法啦!隻有魔法才能拯救萬物,魔法是唯一的真理,至高無上的存在!”
納爾森這次更加不信了,魔法的信徒絕不會在碰上生命危險時,第一反應抽出隨身攜帶的、滿是尖刺的棒子甩過去!你不是魔法的信徒嗎?魔法呢?而且為什麼要隨身帶著這麼大一個棒子啊,不覺得戳嗎?!
那名後勤人員錘完了不知哪裏冒出來想要偷襲的奴隸,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對表情扭曲的納爾森道:“呃……魔法位用完了,這個方便。”
騙人,我剛才還看見你用魔法點火呢!
在戰場上用魔法點火啊,你在想什麼?魔法位多得用不完嗎?
納爾森轉了一圈,實在找不出任何答案,中央王國這幫人口風緊得不行——或者有其他的理由——總之要麼不承認有信仰,要麼就直接亂扯一個理由,人人都是笑嗬嗬,背地裏的心思沒人搞得懂。
“搞懂這些幹什麼?”戰友不耐煩地道,“這些人隻是來給我們打下手的,真正的英雄是我們啊!我聽說中央王國連軍隊都沒有,這樣的國家如果在我們這邊,嗬嗬……”
這種言論不是第一次出現了,“中央王國就是塊肥肉,遲早被人吃掉”、“魔法不昌盛的國家什麼用”,然而,真正接觸了這些人後納爾森倒是有些遲疑了。
到底是哪裏不一樣呢?
“當然有很多不一樣啦!”遠在千裏之外,塞西爾拍著桌子對羅素叫道,“火藥和魔法是不一樣的!”
“不都是炸?”羅素冷淡地道,“而且你這個還需要這麼多準備,保存條件也有限製,還需要人親自送到炸的地點,你見過高級戰鬥魔法是什麼效果嗎?”
塞西爾隻說了一句話就堵住了所有人的嘴:“炸藥誰都可以用,魔法也是?”
炸藥這東西,從“東風少年”留下的“小玩意兒”一炸驚人開始,塞西爾就一直在尋找著製作方法,更何況還有羅刹娘娘留下的槍械圖紙,一旦成功,工業文明這個幼兒直接“屠龍寶劍”在手,還怕什麼?
這並不容易,首要問題就是月城附近缺礦,包括這一片草原都缺。往高庭方向,不僅緯度高海拔也高,找礦不易開采也不易,而且塞西爾不懂這行,根本沒有頭緒。
幸好,在此之前默默發育出的大件終於有了用處。
這個世界的礦藏並沒有特別受人重視,主要原因還是在開采上,就算是天財地寶般的露天礦開采也需要人,還需要道路,但是無國無火的設定是個極大的阻礙,要在野外快速建起一座城需要大量的法師,但是,除非是法師需要的礦,不然請法師來蓋城的錢根本抵不過采礦的利潤。
如今,水泥與燒磚的高度發達令月城能在任何地方半月之內建成一座一公裏的城,在此期間,發達的交通係統源源不斷地送來給養,足以按月支撐大規模人口的無火生存,隻要不是在凍土帶就完全沒有問題。
四輪馬車、水泥路、磚窯,這都是前期發育的累積,不是一朝一夕弄出來的。中央王國采礦的過程通常是先鋪路,把水泥路修到礦場,之後建國,再之後無數的人就如同血管中的血液般沿著道路而來,很快,礦場就變成了一個小城。
中央王國這幾年累積下來的礦場都在海灣對麵,坦布尼塔附近,采完之後還得渡海運輸,南大陸也有不少,主要是圖海的助力,這些礦都在瑟林人的大力幫助下運往桐城,在這之後,就是研究中心孜孜不倦地努力了。
一硫二硝三木炭,這就是塞西爾能告訴研究中心熱武器院院長的全部信息了,當時院長的臉色比月城大劇院音樂負責人也好不到哪裏去,這位可憐的人選就是塞西爾穿越之後的第一個朋友:路德。
熱武器研究院在六國國王拜訪之前還是一個空架子,完全沒有人,塞西爾煩得不行時腦中浮現出實驗法師的名頭,又想到了路德,順便就去路德所在的醫學院逛了逛,第一眼就看見這位老朋友盯著一陀牛糞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