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禍不單行(1 / 2)

當我爬上樓站在宿舍門口的時候,我才發現我的鑰匙也在包裏,透過門縫,看不到裏麵有光線射出來,宿舍裏沒有人?我轉念一想,早上確實聽到有人說晚上要去學院自習,而史靜誼,此時應該在會議室和楊琛他們開總結會議。我又“咚咚咚”地下樓往學院跑,我今天是作的什麼孽啊……

跑到學院三樓,剛到走廊就聽見辦公室和對麵會議室傳來“哇啦啦”的嘈雜聲,我推開會議室的門,不料裏麵坐著一堆人,我愣了愣,“文彤回來了?在哪丟的?”然後就是哄堂大笑~我定睛一看,原來是嚴婷和一幫部長在開會,嚴婷看著我手往對麵指了指,我迅速地退出去轉身推開辦公室的門,什麼人啊!全學院都知道我迷路的事?!“文彤沒腦子,你也沒腦子!”我一開門就聽見楊琛扯著嗓子在批人,我已經很久沒看到過楊琛發火了,準確的說自從我和他熟識一來,就沒看見過他發火。“說誰沒腦子呢?”哈~我胡漢三又回來了,我想他們一定會萬分的驚喜和激動,熱情地給我一個擁抱然後祝我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文彤,你丫再不回來,我就要被楊琛罵死過去了,他說了倆小時,從頭到尾就隻會說我沒腦子!”史靜誼沒有表現出任何的驚喜,反而扭曲著臉一個勁地朝我抱怨,我再一次確定,人生最痛苦的事不是挨罵,而是被楊琛罵。我轉而看著楊琛,他似乎也氣呼呼的,坐在靠椅上別過臉不看我,“哇靠!你們要不要這樣啊?我好不容易撿了條命回來,你們居然這幅德行對我!”我頓時找不到存在的價值了,有沒有豆腐什麼的,撞死我算了~“文彤你……”楊琛剛想說點什麼,手機振動了起來,他接電話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手機,我環視四周,在遠處的一張辦公桌上瞅見了我可愛的背包,我奔過去打開一看,還好,東西都在。“什麼?現在在哪?!我馬上通知她過去,嗯嗯。”楊琛掛了電話之後,表情和語氣變得有些不對勁,他走出辦公室,我跟在他後麵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嚴婷,你出來下。”楊琛推開了對麵會議室的門,語氣僵硬地把嚴婷叫了出來,“什麼事?”嚴婷有些納悶,楊琛皺著眉頭咬著嘴唇,有些不知道怎麼開口。“幹嘛?有什麼事就說嘛。”嚴婷被楊琛的表情給逗笑了,我卻心裏一驚,不對,肯定是出事了,楊琛很少有這種表情,即使被老妖婆折磨的時候也沒這樣過。“祈東出事了,現在在附院急診,謙哥送過去之後說不知道他的家庭狀況,打電話給我讓我叫你去。”楊琛緩緩開口,似乎是想給我們一個緩衝的時間和心理準備,但嚴婷聽之後還是呆了一下,眼睛頓時空了幾分鍾,我以為她和我一樣隻是被嚇到了,可是許多年之後我才懂得,那樣的表情裏更多的是慌亂,是不知所措,是深深的牽掛,是一瞬間就決定要擔起責任的果斷。她愛祈東,盡管分開了,她還是那麼愛,我總以為她走出來了,可是她隻是藏得更深了,我從未發覺的東西在這一瞬間就完全的暴露了,我想祁東何德何能可以得到嚴婷如此執著的愛,但我忘了,愛情這東西,向來無法解釋。“是不是腎衰?”嚴婷問楊琛,楊琛點點頭,然後嚴婷就衝出去了,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消失在我的視線裏。

我是學醫的,可我是學護理的,況且我才大二,傳說中的內外婦兒我一本都還沒學過,對於腎衰,我一點概念也沒有。附院就在學校旁邊不遠,我和楊琛也急匆匆地往那邊趕,途中我問楊琛腎衰意味著什麼,楊琛畢竟是醫療班,而且比我大一屆,我想他應該懂的比較多。“你之前看過一部醫療劇,好像叫《醫者仁心》?”我頓了頓然後突然明白過來,“你是說那個王歡?!”楊琛不說話,朝我嗯了一聲。那部電視劇裏麵有個叫王歡的大學生因為腎移植之後沒有吃抗排異藥,最終導致排異反應造成二次腎衰,最後好像是死於爆發性肝炎引起的多髒器衰竭。楊琛的意思是說祈東的病和那個王歡一樣?祈東難道會死?我無法把那個王歡和祈東對等起來,前幾天還活蹦亂跳的人怎麼會突然就麵臨死亡呢?我的心裏堆積起難以言寓的恐懼,我問楊琛真的會死人麽?楊琛說他不知道。

奔到急症室,出了一身汗,洛紹謙正和嚴婷一起在護士站填寫什麼,“祁東呢?”我著急地問,“在搶救……”嚴婷一邊寫一邊弱弱的回答我,我站在嚴婷身後看不見她的表情,隻感覺她寫字的手有些抖,而筆下的字也失去了向來的美感。我說嚴婷你別怕,祁東會沒事的。嚴婷說我沒怕,然後眼淚就滴落在紙上,暈開了一朵花。可能是晚上這麼一折騰,我坐在搶救室外麵不停得打噴嚏,於是楊琛去護士站要了一次性紙杯給每個人倒了熱水,開水的熱氣慢慢的上升蒸騰,濕氣熏著眼睛,於是就有人落淚,嚴婷哭了,一點聲音也沒有,就這麼靜靜地坐在那裏,眼淚就一滴一滴的落在手背上,我沒見過這樣的嚴婷,所以在她旁邊不知道如何是好,我拍她的肩,她沒有反應,我和她說話,她也不理我,我說你哭出聲音來吧,這裏比較吵,別人聽不到,然後她就趴在我的肩頭,發出了“嚶嚶”的聲音。“好多次,我看見他在吃藥,後來我問他吃的什麼藥,他眨著眼睛說要考考我,我說好啊,他捂住藥效隻給我看藥名,我看了一眼,說這不就是抗排異的藥嘛,老師上課講過。他說對啊,我們家婷婷真聰明。你說我傻不傻?我特開心的說我知道,他居然看著我笑,他拍我的頭,還誇我聰明。”嚴婷在斷斷續續地說,我們一個字一個字的聽和理解,對於祁東,他是哪裏人、家裏什麼情況、曾有過什麼經曆,在嚴婷開口說之前,我才意識到我們當初廝混地那麼好,祁東卻什麼也沒和我們講。我安慰嚴婷,我說沒你這麼傻的,祁東居然還誇你聰明。“祁東是個棄嬰,被福利院收養長大,7歲的時候做過一次腎移植,排異藥一吃就是十幾年,十幾年都沒事,怎麼突然又出現反應了呢?怎麼會這樣呢?嗚嗚~~~~”嚴婷哭得有點凶,而我們三個都在驚訝祁東的往事,但擔心和悲傷蓋過了我的八卦,如果換做他人,我想我會拉著嚴婷八卦個三五個小時,可是他的祁東,生病的祁東,曾經直至現在他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因為那些感情糾葛,我們確實有些生疏和尷尬,但這並不妨礙我此刻坐在這裏為他擔心和祈禱,過往不能代表將來,更何況是無法選擇的出身和與生俱來的不健康,我想他們一定和我想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