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修然說我30歲的高齡,經曆的或大或小的一些事,有時是被我人為放大了後果,悲傷或喜悅,失望或絕處逢生,其實是幾乎所有人都會有的情緒。
以前我認為類似張修然說的這些話都是局外人才會說的,很多事隻有自己經曆過才有可能感同身受,才有資格說教,甚至實際上,這也幾乎不可能感同身受。
直到多年後我才領悟張修然的話,她是對的,所以她和曆經歲月的老一輩們說的那些被我們認為是無稽之談的很多話,大多也都是對的。
時間不會衝淡一切,衝淡一切的是不斷改變的自己,那些改變的情緒,習慣和重新相信的信仰。在失去李俊之後,所有的理想和信念都曾經崩塌,我想要什麼?我要怎麼做?太多類似這樣的問題突然就沒有了答案,我有了理所應當的悲傷,有可以自我說服的落寞,可我居然想去觸碰那發燙的紅字,對上洛紹謙突然不一樣的眼神,我想可能就是那一瞬間,我走近了一片光明,繼而我才明白那些執著的痛苦和情緒,是自己不允許自己放下而已。
塗塗在技能中心玩了半天,洛紹謙陪他玩了一會又重新投入到練習中去,新來的同學一看洛院長在,一番驚嚇和手足無措之後都自覺地離開腔鏡中心,去練習別的項目,當然了,誰敢和院長搶地盤呢。洛紹謙帶上專業的眼鏡和口罩,轉頭點了點自己的手腕,我知道,這是讓我幫他計時。
當你專注於一件快樂的事情,時間匆匆就會如同飛逝,這種對時光戀戀不舍的滋味是許久未曾有過的體會。在冬日的陽光,晃動的綠蔭和美好的場景裏,我好像一下子幡然醒悟,深陷泥澤的自己深深怨念過的一切,都是被自己情緒浸染的淒慘,而光景本身是無礙的。這是我第幾次醒悟呢?管他呢!可我已經30歲了,這樣的醒悟又會不會太晚呢?管他呢!不知為何,此時此刻的自己居然可以如此瀟灑和願意不顧一切享受生活,即便它終是如此短暫。
當終於不用每天整理發型,搭配衣服,額間的碎發也可以允許就這樣耷拉在那裏,又在風的撥弄下互相嬉鬧玩耍,洛紹謙操作著儀器完成教科書上規定的項目和步驟,特殊的眼鏡讓我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我想象的出來那是我曾經崇拜和歆羨的模樣。
我們就這樣在操作中心百無聊賴地消磨了一下午,從一個教室挪到另一個教室,學生們也跟著魚貫著從一個教室溜到另一個教室。這樣的悠閑又像是無聊至極地打發時間,可偏偏感覺就是這樣舒服和愜意,從前洛紹謙專注的時候總是一絲不苟,從不顧忌外界的環境,而現在他會中途停下來休息一會照顧塗塗,和我閑扯幾句,一晃就已經將近六點多鍾了。楊琛下了班急匆匆地趕來驗收洛紹謙的學習成果,我把下午計算的時間交給楊琛,他看了看又讓洛紹謙做一遍給他瞅瞅,洛紹謙就這樣默默地照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