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心疼的洛紹謙……最近我好像老是這樣感歎,而這讓我更加矛盾和猶疑,愛爾蘭,該不該去。
“如果我去了愛爾蘭……”我側臉看向他,他的鼻尖、嘴角和眼睛就在我的咫尺之外,空氣萬分的安靜,鼻息尤為清晰。
“你有你的理想,我明白。”洛紹謙未露表情,隻是淡淡地回答我。
我的理想……我曾在漫長的黑夜中尋找光明,但發現這光明卻又是通往另一處黑暗。中國的醫療體製還不完善,在此之下是更加薄弱和日益緊張的醫患關係,醫、護、患、社會輿論四方關係日囂塵上,與凡醫生一起遭遇的暴力事件讓我對這樣的環境完全失去了信心,我逐漸相信沒有人會站出來維護我們的權益,於是就沒有什麼遲來的正義一說,繼續留著,無疑是一場毫無希望的等待。
我的理想曾經豐滿到複雜,環遊世界,收獲愛情,遍嚐美食,開山立業,滿心赤誠。然而李俊去世後,一切都變了,生活失去了幾乎所有的意義,對未來的滿心期待化為了勉強度日的煎熬,照顧塗塗,追求事業成為我生活的全部。我的理想……十年前的自己曾經大言不慚,而出事後則隻能卑微地奢求那些僅存的動力可以不要輕易地放棄我。
成為一名有尊嚴的護理人。醫鬧事件之後我不停的告訴自己,李俊枉死,醫界無良,無論再過多少年,都不要去期待他人的美好和善良,我任何時候都絕不會再與這個罪惡的世界講和,隻有強大的自己才能保護和捍衛所珍惜和擁有的一切。所以,離開這裏,去另一個世界尋找和看看吧,這是愛爾蘭之行的初衷。
洛紹謙說我是為了理想,不是的,我是為了能活下去……
“張修然說,如果我偏要去愛爾蘭,我於你來說就是一個耽擱,我知道她說的對,我深知……”現在的我已經明白洛紹謙所有看似輕描淡寫的一掠而過其實內心也會掙紮和痛苦,洛紹謙試圖打斷我,“你聽我說完,相比這些年你對我的付出,我沒有資格讓你為我再如何如何,一切都在不言中,唯有一句你聽我說,你可否願意等我回來?”這是我大半夜不睡覺,橫穿這個城市的目的。
洛紹謙,也許留下來是解決現狀最簡單的方式,但你知道的,那不是文彤的方式。
我也在想,你離開我一次,現在換我,算不算一切自有天意。那時候對你所有的埋怨和不解,直到現在要離開的是自己才再有所體會,也許那時的你也並不灑脫和輕鬆,如果那時你和現在的我一樣,有滿滿的留戀和不舍,也有不得不走的理由。
突然明白一切的不易,也明白所有的責任和希冀,那麼,我不得不走的步伐,是否能得到你的理解和守候?我期待,但也不強求。
“你應該去追尋和找回那些你在意的東西,這才是文彤。”洛紹謙似乎並不需要我太多的言語,寥寥幾句,他就明白的全部,“那些文彤身上特別不一樣的東西,讓我們走到現在仍舊沒有離棄彼此,讓我願意跳出一切的禁錮,學你一樣重新開始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