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醒來, 唐規還沒睜開眼,就啞著嗓子喊了聲:“褚暘。”
沒一會兒,房門被推開, 褚暘走到床邊,瞧見唐規裹著被子,露出腦袋,仰著下巴道:“給我冰敷一下眼睛。”
昨晚,他們爺孫倆敞開心扉的聊到了半夜,弄得一向鎮定清冷的唐規在爺爺走後, 悶在被子裏的哭了半宿, 褚暘怎麼哄都哄不住。
以至於今早起來, 他一雙眼睛又紅又腫, 睜都睜不開, 嗓子也啞的說不出話來。
褚暘給他倒了杯水,讓唐規潤潤喉嚨, 翻身上床, 在他旁邊躺下,修長的手覆在他微燙的眼睛上。
他的手微涼,帶著淡淡的白蘭香, 是唐規剛買的洗衣液的味道。
“你洗什麼東西了?”
“床單。”
話落, 他感覺手掌下的溫熱加重了,就連小拇指處的麵頰都跟著燙了起來。
褚暘看著他快要滴出血的耳尖,另一隻手忍不住捏一捏。
唐規往他懷裏躲了躲, 感覺眼圈又忍不住要泛紅。
自從奶奶死後,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個被拋棄的孩子,親爺爺整天不著家,因為性格冷淡孤僻, 從小到大身邊都沒什麼知心朋友。
可現在唐規才發現,爺爺一直很疼愛他,隻是為了讓他活命,忙於奔波,無暇顧及他的生活,以至於讓他生出奶奶一走,再沒有人疼他、愛他的錯覺。
仔細想想,他也不缺少朋友,不管是剛認識不久的王慶仁、羅興、羅意,還是已經同寢室四年的徐誠、蘇一鳴,還有四個小鬼它們。
現在還多了一個寵他、愛他的伴侶。
若是放在幾個月前,他根本不敢想,褚暘那麼傲嬌自大的厲鬼,會有一天放下身段,為他學習柴米油鹽的生活。
褚暘感覺到胸前變得溫熱,無奈道:“怎麼又哭了?”
唐規聲音哽咽,嘴上強撐著說道:“沒哭。”
褚暘將手重新覆在他眼睛上,感受著溫熱的眼淚從指縫中滑落的觸感,心疼的在他麵頰上親了親。
唐規吸了吸鼻子,將眼淚收了回去,心想自己今天可真是太失態了。
褚暘替他把眼淚擦幹,用手繼續幫他冷敷,感受著唐規濃密的睫毛猶如一把小扇子似的扇動,掃的他手心癢癢的。
褚暘:“閉眼。”
唐規帶著鼻音,與他閑聊:“褚暘,實在想象不到我爺爺這些年是怎麼挺過來的。”
雖然昨晚爺爺與他說起過往,一句抱怨的話都沒說,可從他語氣中還是能聽出,當時他過的很不容易。
褚暘:“心疼?”
唐規:“嗯。”
褚暘:“沒事,以後好好對他,當做補償。”
“怎麼補償都有點晚了。”
回想當初自己對爺爺那冷淡的態度,唐規懊悔不已。
褚暘剛想安慰一句別想了,放在床頭櫃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唐規拂開他的手,拿起手機一看,屏幕顯示,來電人:韓先生
是之前桂河別墅小區的那個寵妻的軍人大爺,當時唐規進不去褚乘住的小區,才主動跟他搭訕,找他招來妻子的鬼魂,褚乘搬離那個小區後,兩人就沒有再聯係,這突然打電話過來,難道是遇到事兒了?
他穩了穩情緒,接起電話:“喂。”
“喂,是我,唐小道長。”對方說完,似乎聽出了唐規語氣不對,試探著問:“你聲音怎麼了?”
唐規咳嗽一聲,清了清沙啞的嗓子:“沒事,可能是天冷,有點感冒。”
韓老先生:“吃藥了嗎?”
“吃了。”唐規怕他再問,主動說道:“韓老先生找我是有什麼事兒嗎?”
對方也不扭捏含蓄,嗯了聲,問:“的確有事兒,這幾天小先生忙嗎?我一個朋友遇到了點邪乎事兒,我想請你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