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呀喝——
烏篷船外湖水漲潮了,偌大的湖麵上星光璀璨,灘塗畔有點點漁燈,這個時候往往是收獲的時候,不少漁民的吆喝號子從湖上傳來。
伍家一家今天罕見的沒有忙碌,而是圍坐一團在船內吃飯。
“老大吃,啊?”
“老二,你也吃……”
老母親撫摸著骨灰壇,顫顫微微的夾筷。
漁家人最是節省。
船艙裏,今天卻奢侈的把油燈點亮。
昏黃的燈火下擺了張矮桌,伍百裏的骨灰盒正擺在上麵,米香供著。老母親把飯菜上桌——第一份碗筷擺給了百裏。
徐青低眉垂眼扒拉飯,碗裏盡是老媽媽給夾的魚肉。
他餘光看著這一切,心裏顫動,忍不住生出一絲哀傷。
這一家雖不是他的親人,卻是‘伍萬裏’的至親,既承身份,便受因果,他卻不知如何能還報。
傍晚時。
原身母親聽聞噩耗後便暈倒在地,醒來後沒有嚎啕大哭,隻是一如既往的把魚開膛洗剝,劈裏啪啦生火。沒有發生一丁點聲音。
而老爹伍十裏像鐵打的老漢一般,獨自拿網叉離了船,像個沒事人似的撈了一網又一網的漁獲,隻是肉眼可見的背影又佝僂了幾分。
這個年代討生活的老人們……遠比他想象的要強大。
半響。
伍十裏放下碗筷。
他看了一圈,沉沉的道:
“借著打魚的空我想了想,船家子弟,本就是浪裏來浪裏死,風中來風中去,老大為國家做事……沒了,或許就是命,可老二,以前最能禍害的是你,現在可懂做人那點事了?”
伍千裏認真的思考,猶豫了。
半響才回:“我…不夠懂。”
十裏:“那就是懂了。”
頓了會,他抿了一小口黃酒,又問:“你跟老大去當兵也五年多了,你在隊伍,給人家弄啥?”
“當連長。”
“管多少人?”
“不多,一百五十多號人。”
十裏抬頭:“那是大官啊,看來你還有了點出息。”
他舉起酒碗。
千裏趕忙也端起碰杯:“算不得什麼大官兒,大哥也當過……”
看見老母親神色,他趕緊轉移話題,“對了,爹,我回來時,聽下河灘的陳跛子說,政府給咱分了兩畝三分七的地?”
兩位老人點點頭:“是有這麼一回事,共產黨對咱們老百姓好啊。”
“要不說這仗能打贏呢?”
“四七年的時候,我們部隊打蒙陰。我在那看見一房子,硬山擱檁的,兩進院,那屋簷子底下能住五窩燕子!”
千裏放下酒碗,用手比劃著。
“爹,媽,我都托人打聽好了,這房子好蓋。咱家世世代代都在這水上漂著,現在有了地,等把房子蓋起來,看這十裏八鄉還咋看咱家?”
他又從內兜衣裏撕開夾層,掏出一疊油布包著的東西遞過去:“這是我津貼,您二老收好,咱明年二月二開工,立冬就能完活!這等我再回來啊,給萬裏再說個媳婦兒都不是事……”
說著,撇了一眼弟弟‘萬裏’。
隻見他在原地捧著飯碗,張大了嘴巴。
伍千裏會心一笑,以為他是聽到了自己說的話——嘿,高興的。
……而此的‘萬裏’。
或者說徐青,心情卻並非如此。
因為就在伍千裏話說完的那一刻,他赫然發現幽幽燭火中,一個透明麵板毫無征兆地跳了出來:
【檢測到觸發條件,心願任務係統已開啟……】
“這是金手指,係統?”
“心願任務……”
還沒等他狂喜過去。
同時,
腦海記憶裏,有一幕幕畫麵陡然出現:
一個長的酷似易烊千璽的漁家少年,在湖水投石打了十來個旋兒,握緊拳頭,大聲對著天空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