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回到車站月台,這邊車站派的物資七連大多搬的差不多了,隻剩下了最後幾十個箱子。
“連長……”
“為啥要扯胸章啊?”
“是啊,沒了這個,我們算打哪門子仗啊!”
戰士們看到連長伍千裏回來,紛紛圍了上來。
千裏放下電台,讓餘從戎、徐青先搬上去。他看著眾人說道:
“我理解大家的心情,我也同樣如此。但全軍十幾萬部隊都是這麼做的……我們同樣無法例外。”
“還記得我們在火車上宣的誓嗎?我們是中國人民誌願軍,我們誌願出兵……那就必須要承擔這樣的結果。”
眾戰士聞言沉默下來。
“大家放心,沒有帽徽和胸章,我們依然是戰士!依然是七連!每一名戰士的編號都在我們記憶裏,永遠不會忘掉。”
說歸說,罵歸罵。但是每一個人也都知道軍令必須執行,無不配合著。
其實在雷公和梅生的先前號召下,他們身上的印記徽章早已經都沒了。
這一番大家也隻是發發牢騷。
安撫了戰士們的情緒後,千裏歎了口氣,他其實也並不十分理解,但軍令難違。轉過身去,他搖搖頭,藏著自己的心思。
不過恰時,就看到先前那個副站長帶著一大批人走了過來。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值守的衛兵更有普通人,他們個個肩扛手提,背著這樣那樣的厚實衣物,群情洶湧的往車站上趕來。
“站長,您這是……”
千裏連忙上前。
“哎,甭說了!”
這位東北副站長把手一擺。
“你不找我要棉服嗎?我把你們的情況跟我們的同誌說了,大家都很關心這事。但……確實是找不到多餘庫存的棉服,我們商量了一下,就把自個的一些冬裝和棉被給搬來了!”
“這不——都送你們啦!”
千裏忙道:“這不合適吧,這是鄉親們的東西……”
副站長:“怎麼不合適了?隻要你們不嫌棄。我們還可以再撥,你們可是急需——江那邊馬上要下雪啦!”
千裏凝噎:“可這天氣……那你們?”
副站長揮了揮手:“我們還有屋子,還有炕頭,再說那五萬套棉服過兩天就到了,不用擔心我們!是不是啊,同誌們?”
“是啊!”
“俺是女子,也知道你們打仗不容易,更何況這麼冷的天,別磨嘰了這位連長同誌,快收下吧!”
“是啊,快收下吧……”
這些人當即把手上提的,肩上扛的,背上駝著的統統劈裏啪啦的往火車上扔去,一件件活似是巨大的“暗器”,站在車廂口的戰士們措不及防的就被砸上來了。
扔完帶著的。見車廂裏人很多還不夠,大家夥們又紛紛號召起來,直接把身上穿著的給脫下,然後棉猴兒、圍脖、手悶子、皮毛、大衣、毛線衫……全是東北那旮旯用來保暖的一切。
嘭!
徐青剛搬完電台下來,就被一件厚厚的棉衣迎頭接麵的給砸中包住。嘶——誰這麼大的力氣,差點沒給他撲倒!
他把衣服拿下,這才看清了月台上發生的這一幕。
摸著手中的棉服,還留有剛剛脫下來的餘溫和淡淡清香——是一個車站女衛生員剛脫下來的。她脫下後在風中冷的直抖擻。
這個生得挺文靜的姑娘,卻比旁邊的大漢還要熱情高漲,一邊吆喝旁邊的人,一邊還在費力脫著自己的棉褲。
徐青明白了這是怎麼一回事,頗為感動。他跳下火車,走到千裏旁邊:
“哥,怎麼辦,我們……收嗎?”
他心裏是傾向於收下的。
他對電影裏一槍未發、卻活活凍死的“冰雕連”有很大的印象,可以想象誌願軍戰士們即將麵對的天寒地凍之酷烈。
千裏重重的點頭:“……收吧。”
看著正在一個個的把自己身上的棉服、扛著的棉被,一件件脫下來往車上扔,戰士們想攔都攔不住。
他深深的鞠了一躬:
“各位親愛的同誌,感謝你們的關心,確實是天氣嚴寒戰士們沒有準備,多的感謝話我也不說了,但是你們做的這一切我們所有人都記在心裏!不過……這些棉服棉被我們不能全收,火車上還有我們九兵團大量的兄弟部隊,他們跟我們一樣沒有過冬的棉服寒衣。我會報告給團部,將大家贈於的這些棉服寒衣分給我們九兵團的所有弟兄們。我們會帶著你們的棉衣去,再帶著棉衣回來,我們一定把仗打好,一定回來看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