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葎還是不明白，為什麼一個人的衝動，能讓另一個人從此在世間消逝。有時即使是這樣，兩人之間的怨懟卻仍然沒有消失，世世代代，至少是在世上活著的人，心中的恨，卻仍然折磨著自己的心，他人的逝去就像一滴水掉落在大海裏，無聲無息，很快湮沒在時間的洪流中，沒能再出現。
或許，衝動，才真的是那個梗在兩個互相怨恨的人之間的，所謂的鬼。
第五葎調整好表情，深吸一口氣，盡力不表達出自己的憤怒。
“那麼，你是承認了自己犯下的罪行了？”
那女人麵無表情，緩緩點頭：“是。”
第五葎覺得這件案子順利地讓人感到不太正常。
她剛剛過來審問那個女人，僅僅三兩句話，那女人就招了，承認罪行的速度讓人咋舌。
可是，往往這種反常現象，會代表有新的情況出現。比如上次那個幫現任男友承擔罪行的女學生。
第五葎還是問出了自己的疑惑：“那麼，你說的，你的丈夫遇見了鬼，是實話嗎？”
那女人打了一個寒噤，戴手銬的兩隻手互相握著，點了一下頭。
第五葎問出第二個問題：“交代一下你的犯罪動機和犯罪過程。”
女人閉著的眼睜開，看了一眼屋頂，被刺眼的光一刺激，又緊緊閉上了眼。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和沙啞，不知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初冬的寒冷：“我和他的關係，其實並不如表麵上那麼和諧。”她咬了咬唇，終於露出第五葎在進來後看到的第一個表情，她眼裏含著憤恨，像有兩團小火苗，“我發現，他有了外遇。”
第五葎想點點頭表示同情，但是職業素養讓她忍了下來，她隻是表情嚴肅地看著那女人，沒有說話。
那女人繼續說：“他總是背著我打電話，發曖昧短信，而且還背著我出門跟那個賤人幽會！”聲音變得尖利刺耳，讓第五葎不自覺地皺了一下眉。
“我實在是氣不過，就，就將他吊死了。”
第五葎聽到這，內心的疑惑更加多了：“那麼，你是怎樣錄下你的丈夫自殺的錄像的？”
她明顯一愣，眼神迅速從第五葎麵上掃過，然後開口：“哦，那是，那是我以前跟他鬧著玩拍的。”
旁邊的男警一聲冷哼：“說實話！”
那女人嚇了一跳，僵在那裏，久久不敢出聲。
再也沒有什麼有價值的問話，第五葎退出了審訊室。
尹榮從走廊那頭走過來，背著光，第五葎看不清他的表情，隻是聽到有聲音傳來：“小葎，又有新發現。”
第五葎忙迎上前：“什麼？”
尹榮遞過一份文件。
第五葎打開一看，是屍檢報告。
她疑惑地問：“不是之前已經看過了嗎？”
尹榮搖搖頭：“我們之前看的隻是局部，這是完整的報告。”
第五葎知道，也許驗屍官發現的疑點，隻是以他的學術眼光找到的，但是，還會有許多細節，是需要全麵掌握案件情況，才能夠發現的。
她按著尹榮說的，將報告翻到那一頁，細細看起來。
看了一會兒，第五葎眼裏閃過一道光，她抬起頭，問尹榮：“那麼，怎樣才能引出真凶？”
他笑笑：“這個嘛，隻要調查一下審訊室裏的那個女人身邊的人就可以了。”
第五葎一想，說，要不這樣吧，我去調查，應該稍微好點。
尹榮點點頭：“正想跟你說這事，卓一方要求一起去。”
此時，第五葎和卓一方正站在一個公寓樓下。
第五葎是第一次與卓一方一起出來查案，這個小女警的確比自己想像得更加勇猛，大膽。要不是上次因為她的經驗不足，她也會跟著第七組一起到紅燈區調查那個案子的。
卓一方看來是個急性子，不想浪費時間，一副要大幹一場的樣子，進了公寓大樓，兩隻眼睛滴溜溜地亂轉。
第五葎想笑，卻還得端著前輩的架子，她輕咳一聲，說：“咳，待會進去了，不要擺出你的警察架子，你要記住，我們現在穿的是便服，目的是要平易近人地套話。”
卓一方一聽，連忙點頭：“姐，我都知道。可是保不準這裏麵就有一個人是凶手，我們可不能掉以輕心。”
第五葎一笑：“還用你說。”
終於，兩人進了門。
她們這次首先選擇的是那個女人的哥哥家。
因為經過調查，那女人接觸過的人裏，隻有這個小孩的舅舅長得人高馬大，完全是可以將她那個丈夫掛到房頂上的體格。